霍景行载着沈慕言，拐过几个弯，最终在县供销社门口停了下来。
“到了。”霍景行单脚支地，稳住自行车。
沈慕言从后座跳下来，神色自若地抬脚走了进去。
霍景行连忙锁好车，紧随其后，心里那点荒谬感又冒了出来，慕言真要买裙子？
供销社里，货物摆放得满满当当，空气中混合着布匹、肥皂和糖果的味道。
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售货员正在用鸡毛掸子清扫货架上的灰尘，看见他们进来，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同志，这么早啊，想看看啥？”女售货员操着带着本地口音的普通话，招呼的很热情。
沈慕言目光平静地扫过卖成衣的柜台，上面挂着几件灰蓝绿为主的中山装和工装，旁边则孤零零地挂着几条颜色稍鲜亮些的裙子。
她伸手指向其中两条：“同志，麻烦把那两条裙子拿给我看看。”
女售货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脸上露出明显的诧异：“裙子？同志，您这是……要给家里女同志买？”
“嗯。”沈慕言应了一声，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就那两条，碎花和波点的。”
售货员见多识广，虽然心里嘀咕，但还是手脚麻利地取下裙子，铺在玻璃柜台上。
“这条蓝碎花是的确良的，耐穿好洗，腰身二尺一。这条黄波点是纯棉的，穿着舒服，腰身二尺。您看看？”
沈慕言拿起那条浅蓝色碎花的确良裙子，手指摩挲了一下布料，又拎起鹅黄色波点的纯棉裙子，对着门口的光线看了看车工走线。
霍景行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慕言，你……你真懂这个？”
他看着沈慕言的手指在裙子的腰身处比划，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沈慕言没理他，抬头问售货员：“蓝碎花这条，有一尺九腰身的吗？”
“有，我给你拿。”售货员见她有要的意思，脸上的笑更真诚了。
沈慕言沉吟了一下，对霍景行道：“阿瑶腰身大概一尺九到二尺，穿二尺的应该正好，稍微放一点腰省就行。”
霍景行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完全不知道妹妹的具体腰身尺寸。
他只知道沈慕言此刻认真的侧脸，好看得有点不像话，也……怪异得让他心慌意乱。
“两条都要了。”沈慕言对售货员道：“帮我装起来吧。”
沈慕言利落地付了钱和布票，售货员将两条叠得整整齐齐的裙子用牛皮纸包好，又套上那个印着红字的网兜。
沈慕言接过网兜，拉着霍景行离开供销社。
一到外面，明亮的阳光和微凉的空气让霍景行稍稍回神，但他脑子里还是沈慕言比划裙子尺寸的画面。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目光黏在沈慕言提着网兜的手上，那里面装着的是两条女式裙子！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和那点越燃越旺的邪火，凑到沈慕言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隐秘的期待：“慕言……你……懂的真多，你……真穿给我看？”
沈慕言停下脚步，转过身，阳光在她细腻的皮肤上跳跃。
她看着霍景行那双写满了渴望的眼睛，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她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对着霍景行勾了勾手指。
霍景行心跳如擂鼓，几乎是屏着呼吸，顺从地低下头，将耳朵凑近她的唇边。
沈慕言温热的呼吸拂过他敏感的耳廓，声音又轻又软，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一字一句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哥哥，你猜……那蓝色裙子，一尺九的腰身，是给谁买的？”她顿了顿，感受着霍景行瞬间僵住的身体和骤然加重的呼吸，才慢悠悠地，带着点恶劣的调侃继续说道：“刚好适合我呢。你说……我穿上，好不好看？”
霍景行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都往某个地方涌去，呼吸瞬间粗重得不成样子。
他猛地抬头，撞进沈慕言那双带着戏谑和挑衅的眸子里，张了张嘴，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沈慕言欣赏着他瞬间涨红的俊脸和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神，轻笑一声，伸出指尖，在他紧绷的下巴上轻轻划过，带着冰凉的触感。
“算了，哥哥你还是别想了……”她语气带着惋惜，眼神却更加促狭，目光意有所指地往下瞟了一眼，压低声音，用气音说道：“不然……你要是真在这大街上……起来了，大家可都看着呢……你不得被当成流氓给抓起来啊？”
“轰……”
霍景行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脸上烫得能煎鸡蛋。
她越是这么说，他脑海里就越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沈慕言穿上那条蓝碎花裙子的模样……纤细的腰肢被布料包裹，裙摆下是……他猛地闭了闭眼，不敢再想下去，可身体的反应却诚实得可怕，某处紧绷得发疼，尴尬又难堪。
“沈慕言！”他咬牙切齿，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像只偷腥小猫儿一样的人，恨不得立刻把她揉进怀里，堵住那张尽会撩拨人的嘴，让她知道随处撩他的后果。
可沈慕言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说完那句极度挑衅的话，她像是完成了恶作剧，心情极好地松开他，提着网兜，脚步轻快地朝着停自行车的地方走去，留下一个潇洒又欠揍的背影。
“走了，哥哥，回家。”她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霍景行僵在原地，看着那个轻易将他撩拨到失控边缘，却又抽身离去的身影，胸口剧烈起伏，努力平复着身体的尴尬。
他咬紧后槽牙，额角青筋都在跳。
霍景行深吸几口气，勉强压下那股邪火，这才快步追了上去。
这次，他打定主意，等回到家，关起门来，非得让她把话说清楚不可！
这裙子……她到底穿是不穿？这火，她点了，就得负责灭！
上了自行车，沈慕言才突然道：“对了，既然都进城了，那就去看看热闹吧！王晓月被扔哪了，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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