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沈慕言正在院子里活动手脚，就听见院门外传来大队长洪亮的声音：“慕言！起了没？”
“起了。”沈慕言应了一声，走过去打开院门：“队长叔，您这么早。”
“慕言啊，人我给你带来了！”大队长笑着迈进院子，指着身后的两人：“这是李志强，这是赵丹阳，都是咱村里念过初中的娃娃，脑子不笨，人也踏实肯干。我把你的意思跟他们说了，他们都愿意学！”
只见大队长带着两个年轻人站在门外，一男一女，都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裳，但收拾得干净利落。
男的看着十八九岁，个子高高壮壮，皮肤黝黑，叫李志强，眼神有些拘谨。
女的年纪相仿，梳着两条粗辫子，脸颊红扑扑的，眼神里透着股机灵劲儿，叫赵丹阳。
李志强和赵丹阳连忙上前，跟沈慕言打了招呼，他们跟沈慕言不太熟，看起来有些拘谨。
沈慕言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点了点头，对大队长道：“麻烦队长叔了。”
“嗨，这有啥麻烦的。”大队长摆摆手，又对两个年轻人正色道：“志强，丹阳，慕言肯教是你们的机会，也是咱们大队的福气！你俩都得给我认真学，不许偷奸耍滑！到时候谁学得好，能通过考核接下村医的担子，就算谁的，全看你们自个儿本事，听见没？”
“听见了，队长！”李志强声音洪亮地保证。
“知道了，队长叔，我们一定好好学！”赵丹阳也赶紧表态，声音清脆。
沈慕言见大队长交代完了，便开口道：“既然人都来了，那就从今天开始吧，能学到多少，全看你们的悟性和努力。”
“谢谢沈医生！”李志强和赵丹阳几乎是异口同声，朝着沈慕言郑重地鞠了一躬，脸上满是感激和决心。
“我们一定好好学！”李志强补充道，黝黑的脸上因激动泛着红光。
“对！我们肯定用心！”赵丹阳也紧跟着表态，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
大队长看着这一幕，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了两句：“好好跟慕言学，有啥重活累活抢着干，听见没？慕言啊，那这俩孩子就交给你了，队上还有事，我先走了。”
“叔您慢走。”沈慕言将大队长送到院门口，看着他背着手走远，这才转身回到院里，对依旧站得笔直的两个年轻人道：“进屋说吧。”
说是年轻人，两人都比她大一些几岁。
三人进了沈慕言那间兼做诊室和住所的屋子。屋里陈设简单，却收拾得井井有条，靠墙的药柜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
沈慕言在桌后坐下，示意两人也找凳子坐随便坐。她目光平和地落在他们身上，开始了第一次正式的交流：“学医之前，我先了解一下你们的基础。你们以前，有没有接触过医术，或者看过医书、认识些草药？”
李志强闻言，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但还是老实回答：“我……我跟我姥爷学过一点。我姥爷以前是咱们公社卫生院的医生，我小时候常去他那儿，帮他晒过草药，也认得一些常见的，像柴胡、黄芩、车前草啥的。还……还背过几句汤头歌诀。”
他说着，有些忐忑地看了沈慕言一眼，怕自己这点野路子基础不入对方的眼。
沈慕言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随即点了点头：“有基础是好事，理解起来会快些。”
她转而看向赵丹阳：“丹阳姐你呢？”
赵丹阳连忙摇头，辫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脸上带着点窘迫：“沈医生，我……我没接触过。家里没人懂这个……”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似乎觉得这算不上什么优势。
“没关系。”沈慕言语气依旧平静，没有流露出任何失望：“认字，有耐心，肯学就行。医术一道，贵在专心和坚持。”
她站起身，走到药柜前，拉开其中一个抽屉，取出几样常见的药材放在桌上：“今天先认识十味最常用的药材……”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那些形态各异的草药上，也落在三个年轻而专注的脸庞上。
沈慕言休息的这几天都在教两人医术，主要是一些常见病症简单的治疗方法，和一些急救的办法。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考核时间就是明年三月份，所以他们的学习时间也就三个月，时间还是挺紧的。
不过李志强虽然人看着木讷，但他学医很有天赋，这让沈慕言很欣慰。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沈慕言几天的休假很快就结束了。
她把接下来李志强和赵丹阳需要自学的内容仔细交代清楚，又留下了几本手抄的基础医书和习题，便骑着自行车返回了县城。
车轮碾过熟悉的土路，两旁是冬日略显萧瑟的田野。寒风迎面吹来，带着刺骨的凉意。
沈慕言下意识地拢了拢衣领，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个念头：要是那家伙在，还能帮着挡挡风……
她微微晃了晃头，试图将这突兀的思绪甩开。
这几天，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总是不经意间闯入她的脑海。
之前几乎天天在她眼前晃悠，惹她生气又让她无奈的人，突然就这么消失了，音讯全无，确实让她不适应。
也不知道霍景行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执行任务？任务危不危险？他带走的那些药，用上了没有？
一丝若有若无的担忧，像细小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心头。
沈慕言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用力蹬了一下脚踏，自行车加速向前。
算了，不想了。
她对自己说。他有他的职责和战场，自己也有自己的路要走。过多的牵挂，于他于己，都无益处。
调整好心情，沈慕言骑着车抵达了县医院。将自行车在车棚停好，她抬腕看了看表，正好到了上班时间。
到诊室门口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在等着了，她忍不住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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