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东王府属地的先锋营内灯火通明。破天荒正与几位核心将领围着沙盘议事,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衣袂破风之声。秦岳猛地按住腰间佩剑,沉声喝道:
帐帘被一只纤细的手指挑开,只见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少女立在门口。她梳着双丫髻,脸上沾着几道泥痕,唯有那双骨碌碌乱转的杏眼透着狡黠。少女将肩上的竹篓往地上一放,歪着头笑道:主帅,小泥鳅给您送好东西来了。
凤倾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亲自布置的三重暗哨竟没拦住这丫头。只见被称作小泥鳅的少女从竹篓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裹着东王府的布防图。图上用朱砂标注着三处暗堡,正是联军明日要进攻的咽喉要道。
这是东王府参军周显书房里的东西。小泥鳅拍着手上的灰,忽然变戏法似的掏出个油纸包,顺便给苏先生带了城南的桂花糕,刚出炉还热乎着呢。
苏凌接过糕点时指尖微顿,素来清冷的眸子里漾起浅淡笑意。她记得三日前随口提过想吃故乡点心,没想到这丫头竟记在心上。破天荒展开布防图时瞳孔微缩,图中暗堡位置与日间俘虏招供的信息完全吻合,只是多了三处隐藏的箭阵机关。
你是如何混入周显书房的?秦岳按剑的手缓缓松开,这个身形瘦小的少女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小泥鳅忽然鼓起腮帮子,原本圆润的脸颊更显稚气。她伸手在脸上抹了把,竟撕下张薄薄的人皮面具,露出张清秀绝伦的脸庞。周参军新纳的小妾今早回门,破天荒就顺路搭了趟车。她晃着手里的面具,忽然压低声音,不过奴婢发现个有趣的事,那位周参军似乎和西院的表小姐有些不清不楚。
凤倾羽秀眉微挑,这倒是意外之喜。她正想开口询问细节,却见小泥鳅忽然捂着肚子蹲下身,嘴里嘟囔着:坏了,定是方才翻墙时吃了颗酸梅,这会子牙都倒了。逗得帐内众人忍俊不禁,连素来不苟言笑的苏凌都转过身去,耳根微微泛红。
三更时分,东王府参军周显正在灯下批阅文书。忽闻窗棂轻响,他警觉地抬头,却见个穿着夜行衣的黑影立在桌前。那人蒙着面,只露出双含着煞气的眼睛,冷声道:周参军勾结外敌,该当何罪?
周显浑身冰凉,案上的布防图还未来得及收起。他正要呼救,却见黑影甩出卷画轴,里面竟是他与表小姐私会的画像。东王爷最恨后院不宁,黑影声音如淬毒的冰锥,明日联军攻城时,若南门守军晚半个时辰出兵,这些东西便会永远消失。
待黑影消失在夜色中,周显瘫坐在太师椅上冷汗涔涔。他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忽然想起三日前那个送点心的小丫鬟,当时她塞给自己的桂花糕里,似乎夹着张写着良禽择木而栖的字条。
次日拂晓,联军对东王府属地发起总攻。当攻城车撞开第一道城门时,本该驰援南门的五千精兵却迟迟未动。秦岳抓住战机,亲率重甲步兵撕开缺口,苏凌指挥的弩箭营精准摧毁暗堡。正午时分,南城头竖起了降旗,破天荒望着城头飘扬的联军旗帜,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咯咯的笑声。
小泥鳅正踮着脚给苏凌递水囊,发间还别着朵刚摘的野雏菊。她晃着手里的布偶,那布偶穿着东王府的官服,背后贴着张写着的纸条。苏凌接过水囊时,忽然用指尖轻轻刮了下少女的鼻尖,清冷的嗓音带着笑意:下次不许再扮鬼吓人。
夕阳西下时,破天荒在帅帐召见周显。这位东王府参军见到座旁侍立的小泥鳅,惊得差点跌坐在地。少女此刻已换上联军军服,正抱着账册核对粮草,见他看来便眨了眨眼,露出对浅浅的梨涡。
周参军可知罪?破天荒把玩着腰间玉佩,语气听不出喜怒。周显正要跪地请罪,却见小泥鳅忽然插嘴:主帅,周参军昨夜帮咱们救了三个落水的伤兵呢。少女晃着账册,上面果然记载着三更时分有三辆军车从南门秘密运出伤兵。
帐内陷入诡异的寂静,秦岳强忍着笑意别过头去。凤倾羽捻着袖口的玉佩,余光瞥见苏凌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浅笑。破天荒忽然将布防图掷在案上,朗声道:周显献城有功,着令暂领偏将军衔,戴罪立功!
月色爬上帅帐顶时,小泥鳅正蹲在帐外数星星。苏凌提着食盒走来,将碗莲子羹放在她面前。少女捧着瓷碗小口啜饮,忽然抬头眨眨眼:苏先生,明日破天荒去偷东王爷的夜壶好不好?听说那是用和田玉做的......
清冷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伴着远处隐约的更鼓声,将这段紧张战事里难得的温情时光,酿成了记忆里最清甜的桂花蜜。当小泥鳅比划着该如何把夜壶挂在东王府旗杆上时,苏凌忽然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眸中映着星光,漾起圈圈温柔的涟漪。
此刻谁也未曾料到,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将会在未来的华夏统一之路上,书写出怎样浓墨重彩的传奇。而那个被她逗笑的清冷女子,也将在日后无数个生死关头,与她成为最默契的战友。帐内的灯火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成联军大营里最动人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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