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武帝时期:长安烽火与晚年布局(约黄帝纪年4611 - 4613年,公元421 - 423年)
永初二年的春天,建康城的桃花刚谢,刘裕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三天没出来。
桌上摊着一幅巨大的地图,从淮河到黄河,从建康到长安,密密麻麻标着红色的箭头。他手里的朱笔在长安城里圈了又圈,墨迹晕开,像极了当年北伐时溅在甲胄上的血。
“陛下,王镇恶的使者到了,就在殿外跪着。”内侍的声音压得很低,他知道皇帝这几天脾气不好——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长安。
那座被匈奴、氐人、羌人轮番占了快百年的古城,像根刺扎在刘裕心里。当年他灭南燕时,就盯着长安的方向发呆,身边的亲兵说:“将军,等咱把鲜卑人打跑了,就去关中看看,听说那儿的麦子长得比江南的高。”如今亲兵早死在战场上了,他却真的要去圆这个梦了。
王镇恶的使者是个瘸腿的老兵,见了刘裕就磕头,额头撞得金砖邦邦响:“陛下,王将军说,长安城外的秦军(后秦)跟吓破胆的兔子似的,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的人三天就能爬上城墙!”
刘裕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个牛皮袋,扔给老兵:“这是当年王镇恶父亲的骨灰,告诉他,要是拿不下长安,就把这袋子扔渭水里去。”
老兵捧着骨灰袋,眼泪混着血从脸上往下淌——谁都知道,王镇恶的爹王猛是前秦的宰相,当年辅佐苻坚统一北方,死后就葬在长安。这袋骨灰,是刘裕当年从邺城偷偷挖出来的,藏了快二十年。
五月,北伐的号角终于吹响。十万大军分三路出发,王镇恶带水军走黄河,檀道济率步兵攻洛阳,刘裕自己亲率中军压阵。出发那天,建康城的百姓沿街相送,有个瞎眼的老太太摸着刘裕的马镫哭:“刘公,我儿子死在长安城外,您要是见到他的坟,给添把土……”
刘裕弯腰把老太太扶起来,从怀里掏出块碎银子塞给她:“放心,我不光给你儿子添土,还要把长安城里的胡人全赶跑,让你儿子在地下也能闭眼。”
大军走得很快,快得让后秦皇帝姚泓措手不及。王镇恶的水军在黄河里顺流而下,船帆遮天蔽日,秦军的守将站在城楼上一看,腿都软了——他们从没见过这么能打的南方人,战船刚靠岸,王镇恶就带着人跳进水里,嘴里咬着刀往岸上冲,裤腿里的泥沙都没来得及倒。
洛阳城破那天,檀道济在城头上烧了一把火。火光照亮了城里的白马寺,寺里的老和尚出来迎接,手里捧着当年蔡文姬归汉时留下的琵琶。檀道济摸着琵琶上的断弦,突然想起刘裕说的话:“打下来的地盘要守得住,就得让百姓觉得,咱们跟胡人不一样。”于是他下了道令:士兵敢抢百姓一文钱,斩;敢伤一个僧人,斩。
消息传到长安,姚泓吓得把自己关在皇宫里,整天对着苻坚的牌位哭。他的弟弟姚弼劝他投降,被他一刀砍了脑袋;儿子姚佛念说要跟刘裕拼命,结果刚出城就被北府兵的弓箭射成了刺猬。这后秦的江山,早就被他们自己折腾得只剩个空架子——当年姚泓他爹姚兴信佛,养了上万僧人,把国库都养空了,到了打仗时,士兵连铠甲都穿不上。
八月,王镇恶的军队打到长安城下。他没急着攻城,反倒让人在城外搭了个台子,每天让士兵唱北方的民谣。城里的百姓扒着城墙往下看,见南军的士兵虽然穿着破烂,却没人拿百姓的东西,有的还把干粮分给路边的孩子,眼泪哗哗往下掉——他们想起当年匈奴人进城时的烧杀抢掠,再看看这些南方来的兵,突然觉得,换个皇帝也不是坏事。
姚泓终于撑不住了。他穿着一身白衣服,牵着羊,打开城门投降那天,长安的百姓涌到街上,有人往他身上扔石头,有人哭着喊:“早该如此!”王镇恶没杀他,只是把他捆了,等着刘裕来发落。
刘裕进长安时,骑着一匹黑马,没穿龙袍,还像当年在北府兵时那样,腰里别着把刀。他直奔王猛的坟,亲手添了三捧土,对着坟头说:“王先生,您当年没完成的事,我替您了了。”
可麻烦也跟着来了。
王镇恶和沈田子闹起了矛盾。王镇恶是北方人,觉得自己攻进长安立了头功,眼里没瞧得起南方出身的沈田子;沈田子憋着股劲,偷偷向刘裕告状,说王镇恶要在长安自立为王。
刘裕把两人叫到帐里,没骂也没打,只是给他们倒了碗酒:“当年我带你们打桓玄,王镇恶你掉了三颗牙,沈田子你断了根肋骨,现在功成名就了,要窝里斗?”他指着帐外的长安城墙,“这城墙上的砖,每一块都沾着汉人的血,你们要是敢在这里动刀,我就把你们的骨头拆下来,砌到墙上去!”
两人吓得赶紧磕头,连说不敢。可刘裕心里清楚,这俩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北方人和南方人,士族和寒门,这些矛盾就像地里的草,拔了又长。
更糟的是,他病了。
在长安的冬天里,刘裕开始咳血。军医说是当年打仗时受的伤发作了,劝他回建康休养。他望着窗外的大雪,心里像压了块石头:长安刚打下来,北魏的拓跋嗣在黄河对岸虎视眈眈,家里的儿子们还等着他回去安排——老大刘义符十五岁了,整天就知道跟宫女斗鸡,老二刘义真十岁,被一群文人哄着,说要当“贤王”。
他给建康写了封信,让徐羡之看好刘义符,又把檀道济叫到床前:“我要是走了,长安就交给你。记住,能守住就守,守不住就把百姓迁回江南,千万别让胡人占了便宜。”
檀道济哭得像个孩子:“陛下,您不会有事的,咱们还要一起打回洛阳、邺城……”
刘裕笑了,咳了口血在帕子上:“人总有这么一天。我这辈子,从彭城街头的混混,到这长安城里的皇帝,够本了。只是还有件事没了——”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个小册子,上面记着哪些士族隐瞒了田产,哪些将领私藏了粮草,“把这些人处理干净,给孩子们留个干净的江山。”
永初三年的夏天,刘裕终于回了建康。他躺在龙床上,看着前来探望的大臣们,突然指着谢晦说:“你这人,眼珠子乱转,以后肯定会闹事。”又对檀道济说:“你打仗是把好手,就是太实在,别被人骗了。”最后对徐羡之说:“老大要是实在不成器,你就看着办,但千万别让江山改姓。”
大臣们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这年六月,刘裕死了,活了六十岁。
他死前最后一句话是对侍立在旁边的刘义符说的:“记住,当皇帝不难,别学司马家的混蛋,也别学桓玄的骄横,心里装着百姓,比什么都强。”
刘义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里却还想着宫外的斗鸡。
刘裕闭上眼睛的时候,建康城的蝉正叫得欢。有人说,那天晚上,北府兵的老兵们聚在军营里,喝着酒,唱着当年的军歌,唱到“刘公带咱杀胡贼”时,全都哭了。
他们知道,那个从泥里爬起来的皇帝,那个能跟他们一起啃干粮的将军,再也不会回来了。而这大宋的江山,就要交到那些养在深宫里的孩子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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