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父看着女儿决绝的态度和儿子毫不掩饰的敌意，知道事已不可为。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坐在沙发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钱展鹏摆了摆手，语气带着歉意和终结的意味：
“小钱啊，你看这……提亲这件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以后也别再提了。小雅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强扭的瓜不甜，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硬逼着她。”
钱展鹏心中暗恨，但面上不敢对张父发作。
他憋着一肚子火气和算计落空的羞恼，下意识地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啪”一声点燃打火机。
刚吸了一口，试图用尼古丁来平复内心的波澜。
就在这口烟还没完全吸入肺里的瞬间。
“啪！！！”
一记极其响亮、带着风的耳光，如同炸雷般在客厅里爆开！
张显光毫无征兆地暴起，手臂抡圆了，一记结结实实的大耳刮子，狠狠扇在钱展鹏的腮帮子上！
力道之大，直接打掉了他嘴上的烟，火星和烟灰四溅，钱展鹏整个人都被打懵了，脑袋歪向一边，脸上瞬间浮现出五个清晰的手指印，火辣辣的疼。
“显光！！” 张父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暴力举动惊得猛地站起身，气得手指发抖。
“你……你是要气死我吗？！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动手打人？！”
张显光却根本没理会父亲的怒吼。他先是一把将站在附近的妹妹张静雅往后轻轻推了推，低声道：
“退后点。” 张静雅也被哥哥的突然动手吓了一跳，听话地往后挪了几步。
确保妹妹在安全距离后，张显光才指着还没完全回过神的钱展鹏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
“草泥马的钱展鹏！就你这种货色，还他妈口口声声说对我妹妹好？！你他妈眼睛长屁股上了？！我妹妹现在还怀着孕！大着肚子！你当她面就敢抽烟？！你他妈把这二手烟往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肺里灌？！你马勒戈壁的安的什么心？！啊？！”
这番怒骂，如同醍醐灌顶，瞬间点醒了还在震惊和生气中的张父。
是啊！女儿还怀着身孕，这钱展鹏再怎么是客人，再怎么心里不痛快，当着孕妇的面抽烟，这本身就是极其失礼甚至可以说是缺乏基本教养和关怀的行为！
张父张了张嘴，想训斥儿子的话堵在了喉咙里，看向钱展鹏的眼神也带上了明显的不满和审视。
就在张父和捂着脸、又惊又怒又羞的钱展鹏愣神之际，张显光的动作更快！
他猛地一低头，双手利落地“唰”一声解下了自己腰间的名牌皮带，对折握在手中，皮质坚韧，在空中划过一道危险的弧线！
“显光！别！” 张父这才反应过来儿子要动真格的，急忙出声阻止。
但已经晚了！
“咻——啪！！”
皮带带着破空声，狠狠地抽在了钱展鹏匆忙抬起格挡的手臂上！
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呃啊！” 钱展鹏疼得惨叫一声，手臂上立刻浮现出一道红肿的檩子，火辣辣的疼痛钻心。
他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皮肉之苦？
张父眼见钱展鹏真的挨了打，虽然觉得他活该，但毕竟是在自己家里，闹大了不好看，连忙上前死死拉住儿子还要继续挥舞皮带的手臂：
“好了！好了显光！住手！就算是小钱不对，不懂事，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算了！”
张显光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戾气未消，但被父亲拉着，他冷哼一声。
终究还是顺势收手，将皮带重新穿回裤袢，动作利落地系好。整个过程，他看都没再看钱展鹏一眼。
钱展鹏捂着自己红肿的半边脸，又摸着火辣辣疼痛的手臂，又羞又怒，却不敢再放肆，只能忍着剧痛和屈辱，低着头，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对……对不起，光哥……是……是我忘了小雅怀孕……我……我错了……”
张显光系好腰带，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用眼角瞥了他一眼，语气冰冷，带着极致的鄙夷，扔下一句：
“有心者不用教，无心者教不会。滚吧。”
这句话，像最后一把盐，狠狠撒在了钱展鹏血淋淋的伤口上。
钱展鹏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脸颊和手臂，满心屈辱和怒火，只想立刻离开这个让他丢尽颜面的地方。
他刚站起身，准备告辞。
“展鹏，等等。”
张父却伸手拉住了他，语气缓和，带着长辈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既然来了，就留下吃饭吧。菜都准备好了，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们张家的客人。即使做不成一家人，我不也还是你的叔叔，是你的长辈吗？”
张父这番话，既给了钱展鹏台阶下，也试图将刚才那场冲突定性为“家庭内部矛盾”，希望借此缓和关系，维持表面的和平。
他深知钱展鹏家在内蒙也有些能量，不想把事情做绝。
钱展鹏对张父确实还保有几分恭敬，而且他内心深处也存着一丝不甘和日后或许还有转机的妄想。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恶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了点头：
“好的，叔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留下陪您吃顿饭。”
他刻意避开张静雅和张显光的方向，对着张父表露出顺从。
“既然小雅不愿意，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我……我也不勉强了。”
张父见他肯留下，脸色稍霁，朝厨房方向喊了一声：“抓紧时间做饭吧，都饿了。”
厨房里传来张母的回应：“哎，知道了，这就好。”
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在一种极其诡异和压抑的沉默中度过。
客厅里，张父偶尔找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和钱展鹏聊两句，钱展鹏勉强应付。
张显光则全程冷着脸，抱着手机不知在跟谁发信息，或者纯粹是不想搭理人。
张静雅心神不宁，不时看向门口，期盼着那个身影的出现。
终于，张母将精心准备的十个菜一一端上桌，鸡鸭鱼肉，荤素搭配，十分丰盛，可见她为了这顿“和事饭”也是花了心思。
“来来来，都别愣着了，动筷吧，尝尝阿姨的手艺。”张母招呼着大家入座，努力想让气氛活跃起来。
她目光扫过钱展鹏脸上那尚未完全消退的、清晰的红指印，心里叹了口气，在桌下轻轻踢了儿子张显光一脚，压低声音带着责备道：
“显光！再怎么说，小钱今天也是客人，你下手也太没轻没重了！看看这脸……”
张显光被母亲踢了一脚，面无表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
他拿起公筷，无视桌上微妙的气氛，自顾自地夹了一大块鲜嫩的清蒸鱼腹肉，仔细剔掉可能存在的细刺，然后稳稳地放到了旁边妹妹张静雅的碗里。
“多吃点鱼，对你好，对孩子也好。”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心，与刚才挥皮带打人的暴戾模样判若两人。
这个举动，无声地宣告着他的立场。
在他心里，只有妹妹和外甥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钱展鹏是死是活，尴不尴尬，关他屁事。
饭桌上，看似丰盛的菜肴，却弥漫着一股食不知味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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