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一道女声。
来人话音未落,四周的人就已齐刷刷跪伏在地,动作整齐划一。
众人齐声说道:“参见永宁长公主殿下,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
赵倾在众人面前站定,目光微转,落在视线汇聚之处———韩相宜的身上。
不远处的女子肌肤吹弹可破,如凝脂般细腻,眉若远山,眸似秋水,不管做什么表情都自带万种风情,鼻梁高挺,唇若点樱,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带着一丝不经意的妩媚,身姿娉婷轻盈,静静站在那里仿佛一株亭亭玉立的玉兰,既温婉清冷,又高贵典雅。
打量许久,赵倾似笑非笑道:“甚美,甚美。今日得见韩大小姐,宛若目睹天仙下凡。”
韩相宜兀的被点名,并未因此显得局促,反而低头敛眉,落落大方地轻声回应道:“殿下过誉了,臣女愧不敢当。”
赵倾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一圈,才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吩咐众人:“咱们先入园。”
众人依言起身。
进了园内,未走多久便是坐台,韩相宜放眼望去,清影湖碧波万顷,湖前是一片广袤的马场,绿草如茵,马群蹄声阵阵,鬃毛随风飘扬,与湖水的宁静相映成趣,动静相宜。
韩相宜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长公主将看台设于马场前,看来是要赛马或是打马球,可先前她的请柬中并没有提到这一点,只说了是赏花。
看来今日之行定然没那么简单,她在心底留了警惕。
今日林氏原本是要一起来的,没想到林氏昨夜贪凉,早上醒来便觉四肢乏力,头晕目眩。韩相宜见状,便劝她留家休息,自己则携韩贤如前来。
那边,镇国公府大夫人王氏和二夫人孙氏也留意到了马场,二人互看一眼,心中都思忖着长公主莫不是要看他们打马球?
谢永淳是个酷爱骑马的,孙氏轻声叮嘱女儿:“淳儿,待会儿若是让你上场打马球,可要收敛些性子,别太过张扬。”谢氏近日不缺少话题,太过张扬不好。
谢永淳心中却不以为然,觉得既然是玩乐,自然要尽兴,何必拘束自己?但为了让母亲安心,她还是随口应道:“淳儿知道了,母亲。”
赵倾走在最前头,缓步登上高台,悠然落座后,含着冷意的眼神落在面容姣好、珠圆玉润的王氏身上。
哼。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过了二十多年才来报仇,怎么算不上是君子?
韩相宜在雀蓝的轻扶下与众人一同落座。
位置不是固定的,董妙人来寻她,这会儿就在她右手边坐下了。
待所有人坐定后,高台上的赵倾笑着说道:“这几日天气晴朗,本宫前日特意命人搭建了这片马场,想着今日既能赏花,又能举办几场马球赛,好让大家尽兴而归。”
在场的基本上都是年轻的公子和闺秀,公子们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闺秀们则想到或许能目睹心仪的郎君在场上展现英姿,脸颊纷纷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赵倾朝向安国公夫人投去一瞥,安国公夫人立刻会意,随即提议道:“殿下说得极是,那不如让我们女子先打上一场,热热场子如何?”
安国公夫人微笑着环视女眷席,问道:“不知在座的夫人小姐们,有谁擅长打马球?”
韩相宜目光淡然,不动声色地从安国公夫人脸上掠过,心中已然明了今日这场合,恐怕满座宾客皆成了长公主掌中的棋子。
不过韩相宜笃定长公主的目标并非自己,几次和长公主视线接触,长公主眼中对她并没有杀意。
长公主如此大费周章,宴请众人,究竟意在何人呢?
前世的她并未参加这场宴会,脑海中仅存一段模糊的记忆。
她只依稀记得,这场宴会之后,镇国公府似乎爆出了一桩丑闻。韩相宜推测正是这桩丑闻,令皇上对镇国公府,确切地说,是对镇国公府的大房心生愧疚。后来谢永泱宠妾灭妻,韩清正告到御前,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接着韩清杰污蔑韩清正密谋造反,皇上直接褫夺了侯府的爵位。
这一世的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韩相宜心里闪过疑虑,想看向左手边靠前位置的镇国公府那边的席位,可是中间还隔了三四张桌位,只好作罢。
安国公夫人主动请缨上场,并点了自己府上的两位小姐,随后目光转向王氏,含笑问道:“不知世子夫人是否擅长打马球?”
王氏略显惊讶,显然没料到安国公夫人会点名自己,稍作迟疑后答道:“略懂一些。”
这时承义侯夫人起身自荐:“我也来参加。”她兴致勃勃地提议:“不如我们几位夫人各自带着家中的姑娘们来一场比赛,如何?”
谢永淳听后心中一阵雀跃,她希望大伯母能上场。母亲孙氏不擅马球,姐姐谢永浠这几日葵水在身无法参与。若要上场,只有大伯母能陪她。今日光禄大夫家的二公子也在场,谢永淳想借此机会一展身手,让他见识自己的英姿飒爽。
王氏却有些犹豫,谢氏前段时日才出了丑闻,她想低调一些,于是委婉说道:“我打得并不算好,怕扫了大家的兴致。”
“怎么会呢?”承义侯夫人笑着向王氏行了一个平礼,“能与世子夫人同场竞技,可是我们的荣幸。”
“正是。”其他几位夫人和小姐也纷纷附和,向王氏福礼。
赵倾见状,适时笑道:“谁人不知镇国公世子文武双全,世子夫人想必也是身手不凡。”
鲜少几个知道永宁长公主与镇国公世子爷过往渊源的,皆缄口不言,默不作声。
在场的人中就属赵倾身份最尊贵,她发话,王氏骑虎难下,尽管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王氏也只能点头应下,准备上场。
赵倾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嘴角轻轻勾起,“那各位就快去更衣吧。”随后为几家夫人和小姐都指了婢女,带她们下去更衣。
“赋诗,”赵倾笑意从唇角蔓延至眼底,“带镇国公世子夫人去更衣。”
赋诗轻步上前,双手交叠置于腰间,“喏。”
更衣房就在后方,赋诗轻步走入衣室,取出一件适合骑马的对襟窄袖长褙,又细心挑选了相配的衣裙和襻膊儿,转身对王氏恭敬地说道:“夫人,请随奴婢前来更衣。”
王氏并未多想,顺着小径走向更衣房,就在她即将踏入房门时,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那香味浓郁又陌生,让她脚步一滞。正欲开口询问赋诗这香味的来源,王氏又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还未及反应,便已失去知觉,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半炷香后,其他夫人和小姐们已换好衣装,陆续回到场中。
谢永淳从更衣房里走来,目光扫视一圈,未见到王氏的身影,心中不禁疑惑,走到孙氏身旁,她疑惑地问道:“母亲,大伯母还未回来吗?”
孙氏同样感到奇怪,眼见众人都已准备妥当,唯独王氏迟迟未归,心中既疑惑,又隐隐有些不安。她皱了皱眉,低声自语道:“奇怪,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韩相宜见王氏迟迟未归,心想果然如此。
方才她见赵倾特意指派自己的贴身婢女带王氏去更衣,便觉得此事蹊跷。想到这里,韩相宜抬起头,目光投向高台上稳坐如山的长公主赵倾。
看来长公主的目标是镇国公府,可她为何要对王氏下手?
王氏虽是世子夫人,但终究只是内宅女眷,长公主此举究竟意欲何为?难道是想通过王氏牵制镇国公府,还是有更深层的谋划?韩相宜越想越觉得此事不简单,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长公主的手段向来凌厉,若真对王氏不利,恐怕背后隐藏的是一场更大的风波。
“沛沛?沛沛!”董妙人见韩相宜没有睬她,不由得提高了声调,韩相宜回过神来,收回视线。
见她回神,董妙人吃着酒问,“你说这世子夫人怎么还没回来?大家可都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了。”
韩相宜正要开口,却蓦地发现韩贤如的座位空了。她迅速扫视对面的男客席位,见谢永泱仍安然坐在原处,心中顿时一紧。
她急忙转头问身旁的雀蓝:“你可看见二小姐去哪儿了?”
雀蓝摇头答道:“奴婢不知。”
董妙人倒是知晓一些,“刚才她那桌有婢女将花茶洒在了她的衣裙上,她也去换衣了。”
韩相宜心中一沉,暗道不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日之事本就复杂,若韩贤如不慎卷入其中,误入圈套,替王氏挡了灾,恐怕侯府在劫难逃。
又是半炷香的时间过去,高台上的赵倾终于按捺不住,站起身来。
赵倾眉头紧蹙,眼中闪过焦躁,怎么回事,她和杜崇说的不是在王氏打完马球后再动手吗,难道杜崇现在就动手了?那她现在是带人去更衣房,还是不带人去?
王氏没有回来,赋诗也没有回来,赵倾心中踌躇,又派了赋歌前去查探,可就连赋歌也一去不返,赵倾心中愈发烦躁。
算了,那就现在带人去更衣房罢!赵倾暗啐一声,该死的杜崇,关键时候出问题。
赵倾只好又看一眼安国公夫人。
安国公夫人接收到眼神,大声说道:“殿下,世子夫人迟迟未归,怕不是在后面出了什么事情,要不咱们去看看情况吧。”
赵倾状似担忧的模样:“本宫也是这么想的,大家快一起去罢。”
谢永泱早已心急如焚,听到这话,立刻冲在了最前面。与他交好的几位公子见状,也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
一群人浩浩汤汤地离开席位,刚走出没几步,忽然听到一阵铿锵有力的马蹄声,伴随着兵甲碰撞的金属声响,由远及近,愈发清晰。那声音如雷贯耳,震得众人心头一紧,众人不得不停下脚步,面面相觑。
不多久,一匹红鬃烈马快速驶来,马匹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前蹄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随后重重落地,溅起一片尘土,来人玄袍劲靴,稳稳坐于马背,眼神凌厉如刀,神情冷峻,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慢着———”
韩相宜立于队伍的末端,此刻倒成了和来人最近的人。
她和高踞马背的男子目光遥遥相接。
些许时日未见,他似乎清减了几分,却更显面庞轮廓如刀削斧凿,下颌线条流畅而锐利,丰神俊朗,俊逸非凡。
好想好想你,她在心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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