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伊言与淼淼甚至都还未反应过来,不过陈临渊倒是与那号称二人故人后裔的冷峻青年对视一眼,心中生出几分赞许。
方才在刚见到这异种的时候陈临渊便从对方体内嗅到那一丝与淼淼截然不同的气息,在那异种身上明显能感受到其中潜藏极深血腥气息,这种感觉和梦境中掠夺者部族身上极其相似。
冷峻青年显然是对这异种早有防备,故而在囚笼制作之初早就设下了相应的机关。
方才逃过一劫的少年此时却还瘫坐在地上,显然未能从刚才的惊魂一幕中缓过神来,冷峻青年向着周遭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刻上前将少年搀扶离开。
眼看自己的伪装已经被彻底识破,那异种索性不再隐藏自身暴虐的本性,尽管被牢笼死死束缚仍旧狰狞的注视着在场的众人。
它用众人听不懂的语言嘶吼着,那声音无比刺耳,虽不明白其中含义但是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声音中夹杂着的深深的恶意。
冷峻青年伸手摩挲着囚笼外侧遍布的机关,轻声开口道:
“这只异兽是岭南镇妖司接到报案,说附近村镇最近经常发生人口失踪,村镇内饲养的牲畜也经常被野兽杀害,天工坊奉上头的命令前去协助调查,费了好些功夫才将之擒获的。”
“起初这异兽在水中还能维持完整的人形,这才躲过了当地镇妖司的多次调查,为此不知道折损了多少人手进去。”
“这囚笼是天工坊特意打造,其内部的电光可以阻隔大部分水汽,一路并未停歇直接押运至长安,这异种却是变成了这副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样。”
说到这里冷峻青年目光似乎不经意的从淼淼身上闪过,随后注视着方才一同出手的陈临渊抱拳道:
“在下墨离,不知这位大人对于这异种的来历可能看出些端倪?”
听闻冷峻青年的名字,陈临渊清楚对方应该便是墨一的子嗣无疑了,礼貌地回了一礼后陈临渊也不做隐藏直接运转文心向着囚笼之中的那异种探查过去。
明显的妖族气息,但是明显与陈临渊认知之中的任何妖族都不同,陈临渊试着运转当初参悟出的古字“灵”,可笼中的异种却并没有任何反应。
妖族的本质都是借助天地之灵滋养自身,从而突破血脉桎梏获得原本兽类无法掌握的力量与智慧,可眼前的异种虽然看似与妖类相似体内却没有丝毫天地之灵的气息。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夹杂着无穷恶意的漆黑如墨色般的能量波动,这种能量即使当初在梦境之中也只从掠夺者部族首领的身上感知过类似的。
陈临渊瞳孔骤缩,他怎么也想不到以如今大唐所在的这方世界之中,怎么会诞生出如此令人感到不适的力量。
墨离显然是看到了陈临渊此刻面色的变化,但是却没有开口,只等陈临渊彻底探查完。
原本只是想简单探查一番看看能否找到这异种身上的线索,未曾想居然发觉了如此骇人的能量,此时的陈临渊终于是动了真格。
抬手将体内部分灵力倾泻而出,化作一道无形的光幕将附近遮挡,光幕内仅留下了伊言、淼淼、墨离以及那囚笼之中的异种。
紧接着,陈临渊指间黑白二色光华闪动,文心化形的太极图从指尖缓缓浮现,象征着“灵”“食”两枚古字的黑白图案快速旋转开来。
陈临渊此刻将全身的精力全部集中于那囚笼之中狰狞咆哮的异种之上,却见此刻的陈临渊双目之中已是倒影出两道太极图的虚影。
眼前的异种来源不明,陈临渊自然是不好直接施展“史脉溯影”,尤其是此刻自己身处大唐都城之中,贸然动用与龙气相关联的手段恐怕也多有不便。
不过如今的陈临渊在梦境百年经历的磨练下早已今非昔比,即使不使用“史脉溯影”也未必不能摸清眼前这异种来历。
却见指尖不断加速旋转的太极图速度越来越快,其上的黑白两色光影在极致的速度之下猛然一顿竟是四散开来化作无数玄奥的古字符号般向笼中的异种径直冲去。
那些古字符号无视囚笼的阻隔如雨丝般没入那异种的体内,原本狰狞咆哮的异种此刻竟是安静的匍匐了下来。
古字符号如涓流入海,在异种体内迅速游走,无数信息则通过文心与古字之间那隐约的联系不断地向着陈临渊传递回来。
关于笼中异种的无数信息在陈临渊脑海之中不断汇总,最终竟是呈现出一幅幅无比惊悚的画面。
画面中无数人影被捆绑在刻印着不知名文字的石案之上,他们周围围绕着一群身披漆黑长袍的人影,那些人影似乎口中正在颂唱着某些类似祷文的咒言,漆黑长袍上的墨色仿佛活过来一般。
下一刻那些人影纷纷取出藏匿在身上的利刃,陈临渊原本以为这利刃是指向那被捆绑于石案之上的人影,却见黑袍人手腕一转竟纷纷将利刃刺入自己的胸膛。
鲜血顺着利刃滴落,可众多黑袍人却并不像是遭受重创的样子,他们仍旧颂唱着咒言,利刃冲着自己胸膛不断刺入、拔出,不知发生了什么此刻利刃之上的鲜血已经彻底与黑袍一般染上了漆黑如墨的色彩。
不知是鲜血还是何种不知名的液体,此刻竟如活物一般沿着石台逐渐向着捆绑着的人影身上蔓延而去,那些漆黑如墨的液体此刻从面露惊恐不断挣扎的众多人影口鼻之中涌入,瞬间石案上的无数人影已经仿佛一个个漆黑的虫茧一般。
彻底化作形似虫茧的人影终于是停止了挣扎,虫茧表面无数纹路如同虬结的经脉般蠕动着,突然其中某一个虫茧彻底没了动静。
下一秒,那虫茧之上猛然出现一道裂口,一个通体漆黑的人影伸手将覆盖自身的虫茧撕裂,那漆黑人影此刻的面相以与早先被捆绑着的人影毫无相似之处,随即仿佛窒息一般死死扼住自己的脖颈,喉咙中发出野兽般的嘶鸣,那声音与方才笼中异种发出的咆哮如出一辙。
就在这时站立在他石案附近的黑袍人缓缓上前,将利刃尖端抵在其眉心,却见那漆黑人影骤然安静下来。
体表的漆黑墨色缓缓消散,露出那与常人无异的洁净的肌肤,面容也逐渐恢复成原先的模样,只是冰冷无神的双眸告诉陈临渊此刻站立着的不过是一具诡异手段创造出的空壳罢了。
同样的场景不断在画面中重复上演,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所有人影都尽数转化为了那异种,就当陈临渊准备继续查看后续的发展之时,却见画面中的多有异种竟是齐齐转头,目光投向的正是此刻陈临渊所在的位置。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直冲心头,陈临渊感觉此刻眼前的这些异种正切切实实的在望向自己,心中大骇之下还未来得及撤除秘法。
却见现实之中那原本黑白分明的无数古字符号此刻竟然也是发生了变化,古字“灵”代表着的黑色此刻变得暗淡无光,古字“食”代表着的白色此刻竟然被那漆黑光影晕染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迅速蔓延,至此陈临渊施展的术法被直接破除。
看出陈临渊此刻状态不对,伊言连忙上前一步将其搀住,与此同时不断地将自身所领悟的水谷精气源源不断的向陈临渊体内灌输,这才避免了陈临渊因为反噬留下暗伤。
摇了摇头将先前脑海中纷乱的画面压下,陈临渊望向墨离开口询问道:
“我对大唐境内的诸多势力不甚了解,不知道哪一方势力他们身着漆黑长袍的?”
说罢陈临渊还特意以自身灵力驱动将画面中那黑袍的模样具现了出来,看见陈临渊具现出的黑袍人影,墨离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微微颤动,却是并未回答陈临渊的问题。
“如果这异种真如大人所示的那般,那恐怕就只能请先祖出山才行了。”
墨离声音低沉,语气中透出罕见的凝重。盯着那已经逐渐消散的黑袍人影,墨离转身在那囚笼之上按动一番,猛烈的电光骤然收束,却见那原本扔在囚笼中不断挣扎的异种身躯僵直,随即随手将白布重新覆盖在囚笼之上后,示意众人跟随自己向着楼上天工坊深处走去。
陈临渊与伊言对视一眼,默默跟随在墨离身后。
按照百年前的记忆,此刻墨离引领的正是前往当初天工坊密室的方向,一路走来星星点点的灯火将过道照亮,两侧墙壁上隐约还能看到不少显露在外的机关结构无声地运转着。
感受着不少机关上面隐隐透出的异常波动,陈临渊知道这些年墨一的进步看来也是不小。不仅如此其实方才伊言向自己灌输水谷精气的时候,陈临渊便能从中感受到那股精气之中蕴藏着的强大能量,仅是刚刚接触便感觉到似乎体内古字“食”又增添了几分灵蕴。
跟随着墨离的步伐,陈临渊发现似乎这百年光景天工坊内并未进行大的改动,从中还能看到不少当年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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