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层实验室的灯光惨白刺眼,金属器械的嗡鸣在密闭空间里回荡,像无数只冰冷的虫豸在爬动。
亚当被两名黑衣人架着胳膊往前走,脚步沉稳依旧,只是那双冰冷的眼眸里多了几分警惕。
组织从未提过改造需要如此严密的禁锢,连空气里都飘着一丝不祥的铁锈味。
“进去。”
黑衣人将他推到一个半人高的透明罐体前,罐口缓缓打开,露出内部布满管线的内壁,管线里流淌着暗绿色的液体,泛着诡异的光。
亚当没有迟疑,转身踏入罐中,刚站稳,罐门便“咔哒”一声锁死,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他抬手敲击罐壁,指尖传来坚硬冰冷的触感,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
突然,罐体底部的喷口毫无预兆地喷出浓密的白雾,带着刺鼻的化学气味,像烧红的铁针狠狠扎进鼻腔,灼烧感顺着呼吸道蔓延至肺部。
亚当瞳孔骤缩,瞬间意识到不对——这根本不是什么人体改造,是谋杀!
“开门!”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却裹着滔天的怒意,双手攥紧成拳,朝着罐壁狠狠砸去。
“咚!咚!咚!”
沉闷的巨响接连响起,金属罐体被震得嗡嗡作响,很快便出现三道狰狞的裂缝,白雾顺着裂缝溢出,在实验室里弥漫开来。
可雾气的毒性远超想象,不过片刻,亚当的视线便开始模糊。
四肢百骸传来刺骨的麻木感,力气像被抽干的井水般快速流逝。
他最后砸出一拳,罐壁的裂缝又扩大几分,随后身体一软,径直倒在罐底。
胸口不再起伏,原本冰冷的眼眸失去所有光泽,生命线彻底归零。
“亚当!”
一声凄厉的嘶吼划破实验室的死寂。莱姆不知何时出现在实验室门口。
少年瞬间疯了,双目赤红,像头失控的野兽般冲了过来。
手里还攥着那把亚当小时候送他的匕首,疯狂地朝着罐壁砍砸、撞击。
“放开他!你们这群混蛋!开门!”
莱姆的声音嘶哑破碎,手掌被罐壁的碎片划得鲜血淋漓,却浑然不觉,只是拼尽全力砸着那层透明的屏障。
匕首断了,他就用拳头砸,用额头撞,鲜血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朵朵绝望的花。
观察室里的研究员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几名黑衣人冲了过来,其中一人抬脚狠狠踹在莱姆的后背。
“砰”的一声,莱姆重重摔在罐体前,嘴角溢出鲜血,却依旧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黑衣人见状,干脆合力将他拖拽到罐门前,猛地拉开一道缝隙。
狠狠一脚将他踹了进去,随后迅速锁死罐门,与研究员们一起跌跌撞撞地逃离了实验室,连仪器都顾不上关闭。
罐门关闭的瞬间,莱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到亚当身边,将他冰冷的身体紧紧护在身下。
他的后背还在隐隐作痛,鼻腔里灌满了刺鼻的雾气。
可他只是死死抱着亚当,像小时候在陨石坑躲雨时那样,用自己的身体为他隔绝所有危险。
“亚当,别怕……我保护你……”
他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意识渐渐模糊,却依旧不肯松开手臂。
雾气越来越浓,彻底遮蔽了罐体内部的景象,实验室里只剩下器械的嗡鸣和雾气流动的嘶嘶声。
不知过了多久,雾气开始凝聚,朝着罐体的方向涌去,罐壁上的裂缝越来越大,最终“哐当”一声彻底碎裂,碎片四溅。
一道身影缓缓从雾气中站了起来。
防护服依旧保持着完整的轮廓,内里却不再是熟悉的人形。
原本该是躯体的位置,涌动着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在衣料下翻涌、凝聚,仿佛有生命般蠕动。
最令人胆寒的是头部位置,防护服的面罩下,没有任何面部轮廓,只有三道竖直的爪痕状光芒,泛着冰冷的猩红。
如同地狱裂隙中睁开的眼睛,没有丝毫温度,只有纯粹的杀意与毁灭欲,直直地投向实验室里的每一个角落。
黑雾从防护服的缝隙中溢出,在地面上蔓延,带着刺骨的寒意。
那道身影缓缓走出破碎的罐体,每一步落下,地面都凝结起薄薄的冰霜。
空气仿佛被冻结,死亡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地下实验室。
没有人知道,在雾气彻底吞噬一切的瞬间,莱姆最后的意识是抱着亚当的温度。
也没有人知道,那团浓得化不开的黑雾里,是否还残留着少年最后的执念。
他终究没能保护好亚当,却用自己的消失,成就了亚当的蜕变。
此刻的亚当,已彻底不再是原来的模样,三道猩红竖瞳微微闪烁。
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实验室里残存的金属器械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碎裂,仿佛在畏惧这来自地狱的力量。
黑雾裹挟着亚当的身影走出地下实验室,猩红的三道竖瞳扫过基地冰冷的走廊。
这里的金属气味、硝烟残留,都让他本能地感到厌恶,却想不起缘由。
他的意识一片空白,过往的记忆、莱姆的笑容、基地的规则。
全被雾气侵蚀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疼痛,和一个模糊却坚定的执念。
要让什么东西,付出代价。
走廊尽头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几名逃跑的研究员和黑衣人正蜷缩在角落,试图启动应急逃生舱。
他们看到亚当的模样,吓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连呼救都发不出声音。
亚当的目光落在墙角的枯枝上——那是基地外围陨石坑带来的残枝,被风吹进了走廊,沾着星尘与干涸的血迹。
他缓缓走过去,黑雾缠绕的手握住枯枝,指尖的寒意让枯枝瞬间覆上一层白霜。
黑雾顺着枝干蔓延,原本干枯脆弱的树枝,竟变得比合金还坚硬锋利,尖端泛着乌光。
“代价……”
沙哑破碎的音节从黑雾中溢出,没有情绪,只有纯粹的杀戮本能。
他身形一闪,黑雾化作残影掠过走廊。
第一名研究员还没来得及按下逃生舱按钮,就被树枝从后背刺穿,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冰冷的金属地板。
亚当没有停顿,树枝横扫,第二名黑衣人的脖颈被瞬间划破,惨叫都没能发出,便倒在地上抽搐着死去。
剩下的人四散奔逃,却发现所有通道都被黑雾冻结,门窗紧闭,插翅难飞。
亚当如同地狱的猎手,在走廊里穿梭,树枝在他手中灵活得如同臂使,时而穿刺,时而劈砍。
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鲜血飞溅。
有人跪地求饶,说着“是高层的命令,与我们无关”,可亚当的竖瞳里没有丝毫波动,树枝径直刺穿了他的喉咙。
他不记得这些人是谁,不记得他们为何要逃,只知道疼痛需要宣泄,代价必须偿还。
树枝上的血迹越来越多,却被黑雾瞬间吞噬,只留下愈发凛冽的杀意。
基地的训练室、控制室、宿舍,凡是有活人的地方,都成了他的狩猎场。
那些曾经嘲笑莱姆的少年、抢夺他配额的同伴、下达改造任务的高层,一个个倒在树枝下,临死前都带着极致的恐惧。
亚当走到顶层天台,这里是他最后一次见莱姆的地方,金属栏杆上还残留着少年的气息。
一名幸存的高层躲在栏杆后,浑身瘫软,看着眼前的黑影,语无伦次地求饶。
“亚当……不,大人……放过我,我给你无尽的力量,无数的财富……”
亚当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握着树枝的手。
三道猩红竖瞳骤然亮起,树枝如箭般射出,精准地刺穿了高层的心脏。
高层倒在地上,最后看到的,是黑雾中那三道冰冷的光芒,和弥漫在空气中、再也散不去的死亡气息。
天台上的夜风卷着血腥味,亚当站在栏杆边,手里的树枝渐渐化作黑雾消散。
他低头看着基地里遍地的尸体,黑雾翻涌的胸膛没有丝毫起伏,疼痛似乎缓解了些许,却又像有什么东西缺失了,空落落的。
他忘记了所有,忘记了莱姆的牺牲,忘记了母亲的照片,忘记了陨石坑的星图,却始终记得:要让某些东西,付出代价。
此刻,基地里再也没有活人的气息,只有刺骨的寒意和浓得化不开的黑雾。
基地里只剩下死寂,血腥味与黑雾交织,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亚当站在顶层天台的血泊中,握着树枝的手缓缓松开,枯枝化作黑雾消散。
三道猩红竖瞳毫无焦点地扫过四周,杀戮带来的短暂镇痛褪去,只剩下一片彻底的空白——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没有名字,没有过往,没有模糊的影子,更没有那个曾在意识深处叩击的音节。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为何会是这副黑雾凝聚的模样。
不知道刚才那些人死因何在,甚至不记得自己为何要动手。
脑海里空荡荡的,像被浓雾彻底吞噬,只残留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无源头的疼痛。
“代价……”沙哑破碎的音节从黑雾中溢出,不是思考,只是身体的本能回响。
他不知道要找谁付出代价,不知道这疼痛来自何处,只清楚这份痛感必须有人来偿还,这是唯一支撑他“存在”的执念。
亚当低头看向身上残破的防护服,布料紧贴着涌动的黑雾,带来一种令人烦躁的束缚感。
他抬手,黑雾凝聚的指尖化作利爪,狠狠撕扯。
防护服瞬间被撕得粉碎,碎片纷飞,露出内里翻涌的浓黑雾气,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乌光。
他转身走向基地的废弃器械库,动作没有丝毫迟疑,仿佛被某种本能指引。
那里堆满了报废的金属零件和破损的布料。
他随手抓起一块半人高的厚重铁块,指尖黑雾涌动。
铁块在掌心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被硬生生塑形、弯折,最终化作一副粗糙却坚固的胸甲,边缘布满狰狞的棱角,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他抬手将胸甲扣在胸前,黑雾顺着甲胄缝隙蔓延,牢牢固定在身上,像与生俱来的外壳。
接着,他捡起散落的破布——有基地制服的碎片,有废弃的帆布。
用黑雾凝聚的丝线草草缠绕在四肢,遮住涌动的黑雾,只露出关节处偶尔溢出的乌光。
最后,他扯下墙角一块残破的防水布,边缘磨损得参差不齐,搭在肩上后,一角垂落背后。
化作一件简陋却极具威慑力的披风,在夜风里猎猎作响。
穿戴完毕,亚当伫立在器械库中央,三道猩红竖瞳依旧冰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胸甲的金属冷光、破布的粗糙质感、披风的翻飞弧度,勾勒出一道既残破又凶悍的黑影,像从地狱爬出的无名复仇者。
他抬手抚摸胸甲的棱角,金属的寒意透过黑雾传来,却没能在他空白的意识里激起任何涟漪。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做这些,只是觉得这样“应该”是对的,是身体深处的本能在驱使。
没有迷茫,没有探究,只有纯粹的、无意义的存在,和那份“需要付出代价”的执念。
亚当走出器械库,黑雾裹挟着身影,缓缓掠过基地的走廊。
胸甲碰撞着金属墙壁,发出沉闷的声响。
披风扫过地面的血迹,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
他对沿途的尸体、破碎的仪器、残留的硝烟视而不见,这些都与他无关,他的世界里只有疼痛和“代价”两个词。
他走到基地的出口,猩红竖瞳望向外面漆黑的星际荒野。
夜风卷着沙尘吹来,披风猎猎作响,黑雾在他周身翻涌得愈发剧烈,仿佛在呼应着未知的远方。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下一个“代价”是谁,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前行。
但他还是迈开了脚步,朝着荒野深处走去。
三道猩红竖瞳在黑暗中格外醒目,透着纯粹的杀意与漠然。
他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莱姆,忘记了基地的过往。
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只剩下一副残破的甲胄、一团翻涌的黑雾,和一份刻在骨髓里的、无源头的复仇本能。
至于那些被遗忘的记忆,那些温暖的碎片,那些藏在意识深处的名字。
早已被浓黑的雾气彻底吞噬,似乎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可能。
此刻的他,只是一个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为“代价”而活的黑影,在无尽的黑暗中,孤独地前行,直到疼痛消散,或是杀戮终结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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