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炸后的地下基地像一头肺部受损的喘息巨兽,每一次换气都带着尘土与绝望。通道里,断裂的荧光条如同垂死的萤火虫,在碎石间明明灭灭,提供着仅有的、病态的光源。空气中混杂着硝烟、潮湿岩土和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构成了一幅地底炼狱的图景。
舍利雅蹲在物资区相对完整的角落,指尖在平板电脑冰凉的屏幕上快速滑动,每一次点击都像是在敲击着命运的丧钟。
库存清单上,一行行触目惊心的红色警报刺痛了她的眼睛——抗生素:3盒(仅够重症患者5日用量);止血凝胶:见底;无菌纱布:存量3卷(预计维持72小时)……这不仅仅是数字的锐减,更是生命保障线的濒临崩溃。
“情况有多糟?”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舍利雅没有回头,听出是龙元。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但尾音还是泄露了一丝颤抖:“比预想的更糟。雨季的潮气无孔不入,我们密封措施不足,一半的药品,特别是口服抗生素和镇痛药,已经受潮变质。而且……”她顿了顿,将平板转向他,屏幕的微光映亮她苍白的脸,“沙雷组长确认,伊斯雷尼军在山下所有已知通道都设了新的封锁线,配备了移动检查站和热能扫描。黑市那边……和我们有联系的三个商人,一个失踪,两个明确表示短期内不敢再碰这条线了。”
龙元沉默地将怀里那堆从废墟中精心挑拣出来的电子零件放在旁边的石桌上。
这些电阻、电容和破碎的芯片,在平日是他构筑“眼睛”和“耳朵”的宝藏,此刻却显得如此无力。
他的目光越过杂物,投向基地另一侧的无人机研制区。
越塔正对着一堆焦黑的电路板发呆,像在默哀——那架他耗费一周心血修复、加装了简易光学迷彩的“幽灵”侦察无人机,在今早试图穿越封锁线时,被敌军新型的、覆盖频谱更广的电子干扰器精准捕捉,信号在监控屏幕上瞬间被一片雪花吞噬。
一种无形的窒息感,如同湿冷的裹尸布,笼罩着基地的每个角落。
“全体队员!紧急会议!议事厅集合!” 沙雷的声音通过简陋的传声筒在通道内回荡,穿透了压抑的寂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甚至隐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
议事厅,与其说是厅,不如说是一个稍大的洞窟。
昏暗的油灯将十几张凝重面孔的影子投在粗糙的岩壁上,随着火焰的跳动而摇曳,如同不安的魂灵。
徐立毅将一张手绘的、边缘已经磨损的军事地图在中央的石桌上铺开,图上的红点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
“情况大家都感受到了。”徐立毅的声音干涩,他推了推鼻梁上用胶带粘合的眼镜,激光笔的光束指向地图,“敌军采用了‘铁桶’战术。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新增的十二个固定岗哨,配备了重机枪和反坦克导弹。其间穿插移动巡逻队,间隔不超过二十分钟。更致命的是,”光束移向采石场外围区域,“他们布设了新一代的震动传感器网络,灵敏度极高。我们上次尝试挖掘的第三条应急逃生通道,仅仅挖掘了不到五米,就引来了至少一个小队的敌军前来探查。现在,我们几乎是被钉死在这里了。”
里拉,这个壮硕如山的汉子,猛地一拳砸在石桌上,震得油灯险些倾倒:“妈的!躲在地下像老鼠一样!难道就这么困死、饿死、伤口烂死吗?!不如冲出去,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 他粗重的喘息声在洞窟里格外清晰。
刚拆了胸口绷带,脸色依旧蜡黄的利腊也嘶哑地附和:“里拉说得对!与其窝囊死,不如战死!我的通信台还能用,能呼叫到多少支援算多少!”
“冲动!”沙雷低喝一声,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躁动。
他站起身,身形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挺拔,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张脸,“现在冲出去,正中阿米尔的下怀!他巴不得我们离开掩体,在他的火力网里变成活靶子!越是绝境,越要冷静!徐参谋,你的备用方案?”
徐立毅深吸一口气,激光笔的光束谨慎地移向地图边缘,一个被标记为“阿米尔村”的小点。
“这里是阿米尔村,距离主要封锁线约三公里。村里有一位老药农,名叫哈立德,曾是这一带最好的草药医生。最重要的是,”光束沿着一条几乎难以辨认的虚线移动,“情报显示,有一条废弃多年的灌溉渠,源自村边的泉水,部分区段与我们一条早已封存的地道支线可能只有薄薄一层土石之隔。如果能从这里打通,获取哈立德的草药储备,至少能解决我们医疗物资百分之七十的困境,特别是消炎和止血。”
希望的火花刚刚燃起,就被里拉一盆冷水浇灭:“阿米尔村?那是阿米尔那个屠夫重点‘关照’的地方!上个月,村民法鲁克就因为偷偷给我们送过几袋面粉,被他们吊死在村口的橄榄树上,尸体晾了三天!现在村里到处都是眼线,去那里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议事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油灯燃烧发出的噼啪声。绝望如同浓稠的沥青,缓缓流淌。
就在这时,一只纤细却稳定的手举了起来。是舍利雅。
“我去。”她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在这压抑的空间里掷地有声。
龙元几乎是从角落里弹了起来:“不行!绝对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外面……”
“不是一个人。”舍利雅打断他,目光转向角落里那个瘦小却眼神晶亮的身影,“约瑟熟悉阿米尔村的地形,他小时候在那里住过。而且,他的年龄和体型是最佳的掩护。我们可以伪装成逃难投亲的母子,混进村里。”
约瑟立刻挺直了小小的胸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可靠些:“我能带路!我知道哪条小路最隐蔽,也知道哈立德爷爷家后院有个藏地瓜的地窖!”
沙雷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目光在舍利雅坚定的脸庞和约瑟稚嫩却无畏的眼神之间来回扫视。
漫长的十几秒后,他重重吐出一口气,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粗糙焊接的装置。
“这是徐参谋用最后一点零件改装的紧急信标,单向触发。按住红色按钮三秒,它会发出一次强脉冲,我们这里能收到,但也会极大可能暴露你们的位置。非生死关头,绝不能用。”
他郑重地将信标交给舍利雅,然后看向龙元,“龙元,你和越塔的任务至关重要。全力监测敌军电子信号,特别是他们的无人机控制和通讯频段。任何异常,哪怕是最微弱的干扰加强,也要立刻假设他们可能发现了踪迹,准备接应或……营救。”
任务,就在这种悲壮的氛围中定下了。
第二天凌晨,天色未明,寒气浸骨。
舍利雅换上了一件不知从哪个牺牲队员遗物中找来的、洗得发白的碎花裙,脸上精心涂抹了尘土和憔悴。
约瑟的背包里,藏着拆分成零件的简易急救包和那包珍贵的草药样本。
两人沉默地跟随着手持微弱矿灯引路的龙元,深入地道网络的更底层,走向那条已被遗忘的支线。
支线的尽头,是一处被坍塌物半封住的出口,拨开伪装,外面是齐腰深的、散发着腐烂水草和淤泥腥臭的灌溉渠废水。渠壁陡峭,布湿滑的青苔。
“一切小心。”龙元的声音干涩,他深深地看了舍利雅一眼,那眼神复杂,包含着担忧、敬佩,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信号监测我会亲自盯着。”
舍利雅点了点头,没有多说,拉着约瑟,毅然决然地滑入冰冷刺骨的渠水中。
约瑟果然是个称职的向导。他瘦小的身影在渠壁的阴影里灵活得像一尾泥鳅,时而匍匐,时而涉水,总能找到最隐蔽的前进路线。
舍利雅紧跟其后,裙摆早已被污水浸透,沉重地裹在腿上,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行进约一公里后,约瑟突然停下动作,猛地举起拳头——一个龙元教他的战术手势。
他指着渠岸边一片被压倒的草丛——那里躺着一只野兔,颈部有一个精准的弹孔,血迹尚未完全干涸。
舍利雅心脏骤缩,一把将约瑟拉进旁边一个半浸在水中的水泥涵洞。
涵洞内空间狭小,两人紧紧贴在一起,能清晰地听到彼此如擂鼓的心跳。
透过涵洞的裂缝,他们看到几名穿着伊斯雷尼军制服的士兵,牵着两条吐着猩红舌头的德国黑背,在不远处的土路上缓慢巡逻。
军犬低着头,鼻子不断翕动,搜索着任何可疑的气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舍利雅的手紧紧握着那枚十字架,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她甚至能闻到随风飘来的、士兵身上烟草和皮革混合的味道。
约瑟在她怀里微微发抖,但她用手臂稳稳地圈住他,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直到士兵和军犬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又等待了足足五分钟,两人才敢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进。
当他们终于抵达阿米尔村边缘,天色已现出鱼肚白。
村庄死气沉沉,许多房屋只剩断壁残垣,村口那棵吊死过人的橄榄树像一个不祥的标记。
按照约瑟的指引,他们避开主路,从一片荒废的菜园潜行到村子最西头那间低矮的土坯房后。
舍利雅按照约定节奏,轻轻敲响了斑驳的木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双布满血丝、警惕的眼睛在门后闪现。
当那目光落在舍利雅胸前那枚虽然磨损却依旧闪烁的银质十字架上时,明显愣了一下。
老人哈立德认出了它——这是他女儿萨拉最珍视的物件,而萨拉,曾和舍利雅在同一家医院工作,直到三个月前那场空袭……
“快进来!”老人猛地拉开门,将他们拽进屋内,又迅速关紧、闩上门栓,动作快得几乎带风。
屋内陈设简陋,但收拾得异常整洁,仿佛在固执地维持着某种尊严。
哈立德老人没有多问,直接挪开墙角一个沉重的瓦缸,露出一个隐蔽的地窖入口。“草药,我……我早就备好了。萨拉以前常说,你们可能需要……”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迅速从地窖里搬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袱。
里面是分门别类捆扎好的草药:消炎的薄荷、镇静的甘菊、特效止血的金盏草和车前草……种类和数量远超舍利雅的预期。
“太感谢您了,哈立德大叔!这些能救很多人的命!”舍利雅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老人的脸上却并无喜色,只有更深的忧虑:“拿走吧,快点走。村子被看得太紧了……他们每周只配给一点点发霉的面粉和浑浊的水……昨天,又有一家人因为偷偷藏了粮食被带走了,不知道是死是活……”他浑浊的眼里满是悲凉。
就在这时,“砰!砰!砰!” 粗暴的砸门声如同惊雷般炸响,伴随着凶狠的吼叫:“开门!例行检查!快!”
哈立德脸色瞬间惨白,他一把将草药包袱塞回舍利雅怀里,几乎是拖着他们来到里屋一个老旧的红木衣柜前。
他熟练地拨动柜内一个隐蔽的机关,柜子背板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蜷缩的狭小空间。“进去!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舍利雅和约瑟刚挤进暗格,背板合拢的瞬间,外面就传来了房门被踹开的巨响、沉重的军靴声和士兵粗暴的呵斥。
暗格内一片漆黑,空气污浊。约瑟的身体在剧烈发抖,舍利雅紧紧搂住他,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口袋里那个冰冷的紧急信标。她的指尖就悬在红色按钮上方,汗水浸湿了指尖。
外面传来翻箱倒柜、瓷器被打碎的声音。
“老东西!刚才在和谁说话?”一个士兵厉声质问。
“没……没有谁,长官,我一个人,习惯了自言自语……”哈立德的声音带着刻意伪装的颤巍巍。
“自言自语?”另一个士兵冷笑,“搜!仔细搜!连老鼠洞也别放过!”
脚步声在衣柜前来回走动,甚至能听到士兵的手拍打柜门的声音。舍利雅和约瑟屏住了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时间仿佛凝固了。
也许是暗格机关足够巧妙,也许是士兵们觉得一个破旧衣柜藏不了什么,几分钟后,外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妈的,穷得叮当响!走,去下一家!”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暗格才被轻轻打开。哈立德老人站在外面,额头布满冷汗,嘴唇还在微微哆嗦。
“快……快走!他们可能还会回来!从后门,沿着来的路回去,愿真主保佑你们……”
带着沉重的草药包袱和劫后余生的心悸,舍利雅和约瑟再次潜入污浊的灌溉渠,开始了更加谨慎的回程。
当两人如同泥人般踉跄着出现在基地支线入口时,等在那里的龙元一个箭步冲上前,眼中的焦灼瞬间化为如释重负。
他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接过舍利雅肩上沉重的包袱,另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几乎虚脱的她。
回到相对安全的区域,舍利雅甚至来不及换下湿透冰冷的衣物,就立刻投入工作。
她召集了医疗队的几名助手,在微弱的光线下,将这些救命的草药进行分类、清理、炮制。
她耐心地讲解每一种草药的特性、配伍禁忌和制备方法:薄荷和甘菊如何煎煮才能最大程度保留消炎成分,金盏草如何捣碎混合少量仅存的凝胶制成强效止血膏……她的冷静和专业,像一股暖流,驱散着弥漫在基地里的绝望寒气。
然而,危机如同多头蛇怪,刚砍掉一个头,另一个又立刻探出。
就在当天下午,越塔连滚带爬地冲进通讯区,脸色煞白:“龙元!不好了!敌军……他们启动了新的东西!不是普通的干扰,是……是频谱压制!我们的所有通讯频道,包括备用低频信道,全部被覆盖了!外面什么消息都进不来,我们也什么都发不出去!”
龙元扑到监控设备前,只见屏幕上原本稳定跳动的信号波形,此刻变成了一片疯狂抖动的乱麻,耳机里充斥着刺耳的、毫无规律的白噪音。
“通讯静默……我们成了聋子和哑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恐。没有通讯,意味着无法接收外界预警,无法与其他抵抗组织协调,无法获取任何情报……基地真的成了一座孤岛,只能被动等待未知的命运。
徐立毅闻讯赶来,看着屏幕,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这是最坏的情况。阿米尔是要把我们彻底困死在这里。他不需要强攻,只需要等到我们弹尽粮绝……”
龙元死死盯着那一片混乱的屏幕,额角青筋暴起。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身看向角落里那堆他从废墟中捡回的、包括那块卫星碎片在内的零件。
“还有一个办法……一个理论上可行,但从未试过的办法……”他喃喃自语,眼中重新燃起疯狂的火花,“越塔!帮我!把那台被击落的无人机残骸里的主控芯片,还有我们之前拆下来的那个旧卫星电话的功放模块找出来!快!”
他看向舍利雅,语速飞快:“舍利雅,我需要你帮忙!那块芯片的散热涂层可能在坠落时受损了,直接高功率运行会烧毁!你有没有什么……可以临时替代散热的东西?”
舍利雅没有丝毫犹豫,她快步走到物资架前,目光扫过那些瓶瓶罐罐,最终拿起一小管几乎用完的、导热性较好的医用超声耦合剂,又剪下一小块急救毯上的铝箔。“这个,加上这个,或许可以做一个简易的散热垫。但效果不敢保证,而且时间不能长。”
“足够了!争取十分钟稳定信号就行!”龙元接过东西,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通讯区变成了一个高度紧张的临时实验室。
龙元负责核心电路焊接和信号编程,越塔负责辅助供电和天线连接,舍利雅则用她那双稳定如外科医生般的手,协助处理精密的芯片散热问题。
徐立毅和沙雷站在一旁,沉默地提供着精神支持,而其他队员,则自发地守在通道外,阻挡任何可能干扰的杂音。
汗水浸湿了龙元的后背,焊锡的青烟刺鼻,时间在无声中飞速流逝。终于,在一个电容因为过载而爆出细小火花后,龙元将最后一条线路连接完毕。
“准备好了吗?”他看向越塔和舍利雅,两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龙元深吸一口气,猛地按下了那个用废弃开关改装的启动按钮。
设备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嗡鸣,几个指示灯疯狂闪烁,那块被铝箔和耦合剂包裹的芯片瞬间烫得吓人。
屏幕上的乱码剧烈地抖动、拉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失败的那一刻,突然,屏幕上的波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梳理过,猛地稳定了下来!虽然依旧微弱,夹杂着噪音,但清晰的信号脉冲再次出现了!
“成功了!我们穿透了他们的压制!”越塔第一个欢呼起来。
压抑已久的欢呼声终于在通讯区内爆发。沙雷大步上前,用力拍了拍龙元和舍利雅的肩膀,他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水光:“好样的!你们都是好样的!‘刚柔始交而难生,动乎险中大亨贞’!我们刚刚经历的就是初创的艰难,但只要信念不动摇,行动不退缩,就一定能冲破险阻!”
就在这时,负责在修复后的信道旁监听的利腊突然激动地大喊:“有信号了!是外围三号联络点的紧急密码通信!他们……他们联系上我们了!”
沙雷一个箭步冲过去,接过利腊递过来的译码纸条。他的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内容,脸上的肌肉因极度激动而微微抽搐,他猛地抬起头,面向所有聚集过来的队员,扬起了手中的纸条,声音因激动而沙哑,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同志们!兄弟们!姐妹们!周边六个村落的抵抗组织,包括我们一直以为已经被打散的‘黑鹰’和‘自由之矛’,他们收到了我们之前发出的求援信息!他们联合起来了!他们愿意向我们提供粮食、药品原料,还有……还有我们急需的武器零件和炸药!”
巨大的、几乎要掀翻洞顶的欢呼声瞬间淹没了所有声音!泪水、笑容、拥抱……绝处逢生的狂喜冲刷着每一个人。
龙元看向舍利雅,她也正看着他。两人脸上都沾着油污和汗水,狼狈不堪,却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更加坚定的光芒。
这段时间的艰难困苦,就像春草破土前必须顶开的、厚重坚硬的冰层,虽然冰冷沉重,却终究无法阻挡生命本身那野蛮而强大的力量。
龙元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帕罗西图人的艰难远未结束。但此刻,他无比确信,只要他们能像现在这样,将不同的力量——龙的进取、地的承载、火的激情、水的坚韧——融为一体,坚定信念,夯实基础,就一定能顶开头顶这厚重的“冰层”,见到属于他们的、真正的阳光。
沙雷将那张珍贵的纸条郑重地钉在中央地图上,他环视着每一张激动而又充满希望的脸庞,声音洪亮而充满感召力:
“从今天起,我们不再仅仅是‘黎埠雷森’!我们是被烈火淬炼过,从绝境中重生,承载着无数人希望的力量!我们就是——‘乾龙之焰’!”
“乾龙之焰!”
“乾龙之焰!”
“乾龙之焰!”
整齐划一、充满力量的呐喊,如同积蓄已久的春雷,在这深埋地下的堡垒中隆隆回荡,穿透岩层,直指那乌云密布却终将被撕裂的天空。
舍利雅轻轻摩挲着胸前的十字架,冰凉的金属此刻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暖意。
她在心中默默立下誓言:无论前路还有多少荆棘,多少艰险,她都将与这些同伴一起,用大地般的厚德承载起所有的伤痛与希望,用行动去点燃那永不熄灭的自由火焰,直到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重新焕发出生机与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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