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脱，马老壳。
杨浩召集了两千人，选了这么一个狭长闭塞的村庄背水一战。
为的就是要将一支虎豹骑全部歼灭。
随着屋顶上的红旗挥舞。
埋伏在村口，村尾的三百赤卫队看到信号全部杀出。
将骑百长等八九名精锐，死死围住。
即使他们再骁勇善战，精疲力尽之后，面对三百人的伏兵，也失去了斗志。
更何况他们胯下的战马是主要攻击目标，早就被扎得遍体鳞伤，只能勉强站立。
身上的鱼鳞甲此刻反而成为了逃跑的负担。
再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投降，我们投降！”
看到被丢在地上的马槊和环首刀，周围的赤卫队一拥而上，将这几人五花大绑的捆住。
几个杀红眼的赤卫队员冲上来，想要为死去兄弟们报仇，被身旁的人拉住。
“别忘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你是要犯错误吗？！”
……
杨浩站在土路上，硝烟已经弥漫了半边天空。
脚边是一具具尸体，未干的血还在缓缓渗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穿着粗布麻衣的赤卫队员。
这场战斗胜利了，同样我军也付出了极大的伤亡代价。
杨浩强压住心中的酸楚，一把夺过身旁的红旗，站到高处，高声急呼道。
“同志们，我们胜利了！”
“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为了这场胜利我们很多同志牺牲了生命，但是我想告诉你们，这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这场胜利证明了即使是曹军当中最精锐的骑兵部队，我们也能够将他们消灭，能够极大的震撼曹军，从此以后他们的小股部队就不敢轻易的进村劫粮，乡里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战士们的牺牲，意义重大，重如泰山！”
“重如泰山！”
……
打扫战场，清理战果。
杨浩看着地上一排排用草席盖着的尸体，就在两个小时以前，他们还活蹦乱跳。
现在却躺在这里一动不动。
此时此刻他再也没法强撑下去，愧疚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他想起有记者问一位老将军，为什么不谈谈他指挥的一场大胜仗。
老将军说：“一场仗打下来，多少母亲问我要儿子，多少妻子问我要丈夫，多少儿女问我要父亲，我该怎么说？”
杨浩的坚强再也伪装不下去了，眼泪如同珠子一样不断掉落。
他们的父母妻儿，会不会也在问自己要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
他又该怎么说！
羊庚、魏虎、贺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羊庚知道眼前的先生其实最是心软柔弱。
他明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不会干农活，但是看到农会在开垦公地，就要下去帮忙。
他明明那么心软，见不得一点人间疾苦，却又要去拯救最苦难的人。
他承受了那么多，可他似乎什么也不想要。
他和农民一样穿着粗布麻衣到处跑。
丝毫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
吃喝能填饱肚子就行，偶尔太累了，他也会提出要吃点肉。
渐渐的，羊庚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何为信仰。
他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是让天下百姓不再受到压迫。
为了这个崇高的目标，其他的物质兴趣在他的眼里变得渺小而又低级。
羊庚经常听到先生自言自语的说。
‘没有网络，没有手机，真是被迫脱离了低级趣味。’
他不明白什么叫低级趣味，但是羊庚知道在先生的心里，那伟大的理想，才是高级趣味。
片刻之后，杨浩的眼泪这才止住，情绪逐渐平静。
“羊庚，汇报一下伤亡情况吧。”
“是！”
“此战赤卫队死亡二百二十七人，重伤一百八十五人，轻伤三十七人。”
“一营战士死亡七十七人，重伤三十六人，轻伤十二人。”
“此战歼敌六十五人，俘虏三十五人，无一人逃走，其中敌军骑百长被我军俘虏，战马死亡五十七匹，重伤十三匹，失踪十匹，缴获十匹。”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铠甲、武器。
这一战单论缴获的话，可谓是收获颇丰。
杨浩听完汇报，说道。
“缴获不能私藏，全部集中管理，由组织再分配。”
“兄弟们的尸体，找块好地方，好好葬了，记得每个人都要立碑，哪怕是块木板也好，让他们家人有地方能祭拜他们。”
羊庚一一记下，正准备去办，忽然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冲过来。
“杨先生在哪，我要见杨先生。”
杨浩调整好情绪，挤出一个笑脸走过去问道。
“怎么了，小鬼？找我干什么？”
见到杨浩，半大小子眼睛瞬间就红了。
“杨先生，我哥快不行了，他…他想见见你。”
“走，快走。”
两人急匆匆往住着伤兵的屋里跑去。
屋子里躺满了重伤员，几名乡村郎中指挥着十几名妇女拿着粗布在做包扎。
几名见过杨浩的重伤员，眼前一亮喊道。
“杨先生来了！”
“杨先生来了！”
杨浩的名字在农会早已经是人尽皆知。
不少人纷纷强撑着身子，想要看看杨浩。
杨浩急忙将他们安抚住。
“同志们，不要动，躺着好好养病。”
杨浩走到一个年轻赤卫队员床边，他就是半大小子的哥哥。
此时躺在草席上，脸色苍白如纸，肚子被马槊开了一个大洞。
即使裹上几层粗布，依旧还在往外渗血，出气多进气少，眼看是活不成了。
杨浩坐在地上，紧紧的握住少年的手。
弟弟开口说道。
“哥，我把杨先生找来了，你快看看。”
少年睁开有些迷离的眼睛，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
艰难的开口说道。
“先生……我终于…见…到…你了。”
“没事的，好好养伤，会好……”
杨浩的话还没说完，少年的手便松了力道，从他的手中滑落。
看着一条年轻生命在眼前逝去，杨浩强忍着内心悲痛，站起来说道。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我欠你们的情，回头等到革命胜利了，我要给你们立碑，立一块大大的碑，上面写着人民英雄，改天换日！”
“人民永远都要记得你们的牺牲，你们不能被忘记，不该被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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