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临渊抵达少林寺那天,山门前的石阶上结了一层薄霜。
他独自一人上山,暗卫全留在山下客栈。这是少林的规矩——凡入寺求药者,需诚心徒步,不得带刀兵,不得有随从。
三千级石阶,他走得稳当。左肩和右肋的伤口还缠着绷带,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疼,但他面色如常。海边的血战、失去部下的痛楚,都被压在眼底深处。此刻的他,只是来求药的宸王。
山门处,两个小沙弥合十行礼:“施主可是宸王殿下?”
“正是。”
“方丈已等候多时,请随小僧来。”
穿过大雄宝殿,绕过藏经阁,最后来到寺院深处的一处僻静禅院。院中一棵巨大的菩提树亭亭如盖,树干需三人合抱,枝叶间悬挂着许多许愿的红绸。
树下蒲团上,坐着一位须眉皆白的老僧,正是少林方丈慧觉大师。
“晚辈墨临渊,见过大师。”墨临渊执晚辈礼。
慧觉大师缓缓睁眼,那双眼睛澄澈如婴孩,却又深邃如古井:“王爷身上有血煞气,亦有往生花香。此行,杀伐与救赎并重,倒是有趣。”
墨临渊心中一凛。这老和尚好厉害的眼力。
“晚辈确从东海而来,取蛟人泪时与鲛人一战。”他直言不讳,“此来,是为求菩提树心一份。”
“菩提树心,乃我寺镇寺之宝。”慧觉大师慢悠悠道,“百年菩提,只得寸许树心。王爷可知,上一份树心给了谁?”
“不知。”
“四十年前,给了先帝,救北境瘟疫。”慧觉大师看着菩提树,“先帝允诺,少林永享皇粮,免赋税,僧人见皇不跪。王爷今日来求,准备以何物交换?”
墨临渊沉默片刻:“本王可捐金身佛像百座,重修藏经阁,另供寺院十年香火。”
“不够。”慧觉大师摇头,“钱财于少林,不过是过眼云烟。”
“那大师要什么?”
“王爷身上有三样东西。”慧觉大师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往生花残余药力。此花乃至善之物,王爷却用它来压制杀伐戾气,可惜了。”
墨临渊眼神一凝:“大师的意思是?”
“若王爷愿散去往生花药力,老衲可取其中三成,度入菩提树,助它再长百年。余下七成,仍留于王爷体内,只是不再有压制之效。”
这意味着,一旦散去压制,他体内的血脉冲突和多年征战积累的戾气可能会立刻爆发。
“第二样呢?”
“第二,王爷的一个承诺。”慧觉大师竖起第二根手指,“他日若少林有难,王爷需出手相助一次。不问缘由,不计代价。”
墨临渊皱眉:“这承诺范围太广。若少林要与朝廷为敌呢?”
“少林不会与朝廷为敌。”慧觉大师笑了,“老衲要的承诺,是为防‘万一’。王爷可敢应?”
“敢。”墨临渊没有犹豫,“第三样?”
“第三,接老衲三招。”慧觉大师缓缓站起,僧袍无风自动,“王爷身上杀气太重,需以佛法化解。三招之内,若王爷能保持本心不堕杀道,树心双手奉上。”
墨临渊深吸一口气:“请大师赐教。”
话音落,慧觉大师已经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掌拍来。但墨临渊却感觉周围空气都凝固了,那一掌仿佛囊括了天地至理,让人生出避无可避的念头。
不能避,那就接!
墨临渊运起全身内力,同样一掌迎上。
双掌相交,无声无息。但墨临渊脸色瞬间煞白——他感觉到一股温和却磅礴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直冲心脉!那不是攻击,而是在“洗涤”他经脉中淤积的戾气和杀意!
“噗!”他喷出一口黑血。血落在地上,竟滋滋作响,冒出缕缕黑烟。
“第一招,涤尘。”慧觉大师收掌,眼中露出赞许,“王爷这些年,竟能在这般戾气侵蚀下保持神志清醒,实属不易。”
墨临渊擦去嘴角血迹,苦笑:“多谢大师……但这滋味,不好受。”
“第二招,会更难受。”慧觉大师双手合十,口中开始诵经。
那不是普通的经文。每一个音节都化作金色的符文,从老僧口中飞出,环绕墨临渊周身。符文触及皮肤,便烙下灼热的印记——不是伤他,而是在“封印”那些蠢蠢欲动的暴戾心魔。
“呃啊——”墨临渊单膝跪地,额头青筋暴起。他看见无数幻象:战场上堆积如山的尸体、被他亲手斩杀的敌人临死前的眼神、还有……苏清栀浑身是血的样子。
“清栀……”他咬牙低吼。
不能堕入心魔。清栀在等他,等他带着树心回去。
金色的符文越来越多,几乎将他包裹成一个茧。痛苦达到顶点时,他突然感觉体内“咔嚓”一声轻响——那是往生花药力被强行剥离的声响。
三成药力化作点点荧光,飘向菩提树。树身微微一颤,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茂密了几分。
符文散去。
墨临渊浑身湿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但眼神却清明了许多。那些常年萦绕心头的血腥幻象,淡了。
“第二招,明心。”慧觉大师额角也渗出细汗,“王爷心志之坚,老衲平生仅见。”
“还、还有一招。”墨临渊喘息着站起。
慧觉大师摇头:“第三招,本是最难的一招——问心。但王爷刚才在幻象中唤的那声‘清栀’,已替您答了。心中有执念可破妄,有牵挂可度劫。王爷过关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截拇指粗细、乳白色的木质,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机。
菩提树心。
“此物需以玉器保存,置于心口温养,七七四十九日后方可入药。”慧觉大师将木盒递给墨临渊,“王爷切记,催灵术用之,需在月圆之夜,借太阴之气激发其生机。”
墨临渊郑重接过:“多谢大师。”
“不必谢。”慧觉大师重新坐回蒲团,闭目,“王爷下山吧。记得承诺——少林有难时,您需来一次。”
“晚辈铭记。”
墨临渊躬身行礼,转身离开禅院。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大师,您要往生花药力,真的只是为了滋养菩提树?”
慧觉大师没有睁眼,嘴角却浮起一丝神秘的笑意:“王爷觉得呢?”
“晚辈觉得……大师是在为某人续命。”
“佛曰,不可说。”老僧挥挥手,“去吧。您那位王妃,等急了。”
墨临渊不再多问,揣着木盒大步下山。
他走后,菩提树下缓缓走出另一个老僧,正是戒律院首座慧明大师。
“师兄,值得吗?”慧明看着墨临渊离去的方向,“往生花药力三成,换他一个承诺。”
“值得。”慧觉大师睁开眼,眼底金光一闪而逝,“你没看见吗?他身上的帝星之气已开始凝聚。少林这场投资,不会亏。”
“可陛下那边……”
“陛下时日无多了。”慧觉大师轻叹,“新帝登基前,少林需有新的依靠。宸王,是最合适的人选。”
慧明沉默良久,最终合十:“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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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庄子。
苏清栀正在炮制药材,突然手一抖,玉刀差点切到手指。
“王妃?”永宁公主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苏清栀揉揉眉心,“就是突然心慌。”
她走到窗边,看着少林寺的方向。
墨临渊,你该到了吧。
可千万别跟老和尚打起来——打输了丢人,打赢了更糟,树心就没了。
她正胡思乱想,墨十七快步进来:“王妃,有飞鸽传书。两封,一封来自东海,一封来自北境。”
苏清栀先拆东海那封——是墨临渊的,只有六个字:“树心已得,安好。”
她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半截。
再拆北境那封。是阿依娜的,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出:
“冰髓有灵,是活物!它吞了我三个族人!我需要纯阴之血,大量!王妃,求您派人送血来,或者……亲自来!急!阿依娜血书!”
信纸边缘,真的有干涸的血迹。
苏清栀脸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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