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烛火燃至天明，晨光透过石缝渗进来，落在满地血迹上，泛着冷寂的红。林砚服下解毒丹后气息渐稳，起身查看阿风、阿远伤势，两人被黑袍首领重创脏腑，虽无性命之忧，却已无力再随行。林小婉用随身携带的药草捣烂敷在伤口，缠上布条，轻声道：“他们需静养，此地不宜久留，得找处隐蔽之所安置二人。”
林砚环顾洞内，石壁潮湿，通风不畅，确实非休养之地。他想起乱石坡西侧有片废弃村落，早年因暗阁劫掠荒无人烟，或许能暂避锋芒。“往西走有处废村，我先去探查，你们在此等候。”说罢提剑出洞，身形隐入晨雾，片刻后折返，沉声道：“村内无人，有间瓦房尚可住，且背依山崖，不易被察觉。”
四人搀扶着往废村挪动，晨雾未散，脚下杂草没踝，偶有断壁残垣挡路，行至瓦房时已近正午。林砚将阿风、阿远安置在屋内土炕，又在院外布下简易警戒记号，转身对林小婉道：“暗桩主事叛变，明线已断，你可知药谷暗桩还有其他联络方式？”
林小婉坐在门槛上，指尖摩挲着腰间药囊，眉头紧蹙：“暗桩分明暗两线，主事掌明线，暗线由谷中隐秘弟子掌控，我只知暗线信物是半片药纹玉佩，联络地点随季节更换，秋季应在寒渊阁南麓的枫溪亭，只是不知信物对应之人是谁。”
“枫溪亭……”林砚沉吟，寒渊阁南麓多密林，枫溪亭藏在枫林中，倒也算隐蔽，“事到如今，只能去枫溪亭碰碰运气，若能找到暗线弟子，或许能摸清苏师姐关押位置。”
林小婉抬头望他，眸中带着顾虑：“暗阁已察觉我们动向，枫溪亭未必安全，且你伤势未愈……”
“些许轻伤无碍，早一日找到线索，苏师姐便少一分危险。”林砚握紧剑柄，玉珏贴在心口，传来细微温热，似在坚定他的心意，“你留下照看阿风、阿远，我独自前往，身形轻便，遇伏也易脱身。”
林小婉知晓他性子执拗，亦明白事态紧急，从药囊取出一枚小巧瓷瓶：“这里是凝神丹，可稳气血、提精神，还有这半片药纹玉佩仿制品，若遇暗线弟子，出示此佩或许能取信。”
林砚接过瓷瓶与玉佩，郑重颔首，又在院外加固警戒，叮嘱道：“若遇异动，即刻往山崖后侧密道撤离，我探查完毕便来汇合。”说罢转身融入密林，青衫掠过枫枝，朝着寒渊阁南麓而去。
沿途皆是枫树林，深秋时节，枫叶红透，风过处红叶飘零，遮掩了足迹。林砚行至枫溪亭时已近黄昏，亭内空无一人，石桌上积着薄尘，唯有角落刻着一道细微药纹，与玉佩纹路相合。他藏在亭侧灌木丛，屏息等候，暮色渐沉时，终于见一道灰衣身影走来，身形纤细，腰间挂着半片真药纹玉佩，步履轻捷，似在警惕四周。
林砚缓缓走出，抬手出示仿制品玉佩：“药香渡尘，砚锋归心。”
灰衣人猛地转身，手中短匕横在身前，眸色警惕：“阁下是谁？为何持有暗桩信物？”
“晚辈林砚，受药谷柳长老所托，前来打探苏清辞姑娘下落。”林砚收剑入鞘，语气诚恳，“暗桩主事叛变，明线已断，唯有寻暗线相助。”
灰衣人盯着他手中玉佩，又打量其神色，半晌才收起短匕，沉声道：“我是暗线弟子青禾，苏师姐被关押在寒渊阁顶层囚牢，囚牢外布有蛊阵，由阁主亲卫看守，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且阁主近期炼制噬心蛊已至关键阶段，每日都会去囚牢逼问解毒秘方，苏师姐拒不松口，已遭数次酷刑。”
林砚心头一紧，指尖攥得发白：“蛊阵可有破解之法？囚牢守卫有多少？”
“蛊阵以噬心蛊虫卵为引，遇活物便会触发，虫卵怕药谷的清蛊草汁液。”青禾从怀中摸出一小包干枯的草叶，递了过去，“囚牢外有八名亲卫，皆是练蛊之人，体内藏有子蛊，寻常刀剑难伤，需用烈火焚烧才能除根。只是寒渊阁顶层戒备森严，除了亲卫，还有巡逻队每半个时辰巡查一次，潜入难如登天。”
林砚接过清蛊草，指尖摩挲着草叶，眸色沉凝：“清蛊草汁液如何使用？是否有其他隐秘通道可至顶层？”
“将草叶捣碎取汁，涂抹在衣物或兵器上，可避虫卵察觉。”青禾道，“寒渊阁西侧有处废弃水牢，水牢尽头有密道连通顶层夹层，只是密道内积满污水，且藏有剧毒水蛭，多年无人敢进，暗阁也早已遗忘此处。”
废弃水牢……林砚心中有了计较，又追问：“苏师姐如今身体状况如何？是否有性命之忧？”
青禾眼底闪过不忍：“阁主虽逼问甚急，却不敢伤其性命，毕竟解毒秘方还需她开口。只是酷刑之下，苏师姐伤势颇重，若再拖延，怕是难以支撑。”
林砚握紧清蛊草，起身道：“多谢姑娘告知，我今日便设法潜入寒渊阁，营救苏师姐。”
“不可！”青禾连忙阻拦，“你孤身一人，且不熟悉寒渊阁地形，贸然潜入必遭不测。我可设法引开部分守卫，你明日深夜再行动，届时月色昏暗，更易藏身。”
林砚知晓她所言有理，强行潜入只会功亏一篑，遂点头应允：“明日深夜，我在水牢入口等候，劳烦姑娘相助。”
青禾颔首，又叮嘱了寒渊阁巡逻队路线、水牢入口位置，才转身消失在枫林中。林砚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将清蛊草妥善收好，快步折返废村。
回到瓦房时，夜色已浓，林小婉正守在炕边，见他归来，连忙起身：“可有收获？”
林砚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细说，又取出清蛊草：“明日深夜潜入寒渊阁，走废弃水牢密道，你在此照看阿风、阿远，待我救出苏师姐，便来汇合。”
林小婉眉头紧蹙：“水牢密道凶险，且顶层蛊阵难破，我随你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
“不行，阿风、阿远需要人照看，且你熟悉药谷解毒之法，留在此处更稳妥。”林砚语气坚定，“我有清蛊草与解毒丹傍身，且玉珏心法可稳气血，不会有事。”
林小婉知晓劝不动他，只得点头，连夜捣碎清蛊草，取汁装入瓷瓶，又将解毒丹、凝神丹尽数递给他：“务必小心，若事不可为，切勿勉强，保命要紧。”
林砚接过瓷瓶，郑重应下，坐在院外石阶上，擦拭着青锋剑。月光洒在剑刃上，寒光凛冽，映出他眸中的坚定。寒渊阁顶层囚牢，苏清辞正受煎熬，明日深夜，便是他踏破邪渊、刃解危局之时，纵有蛊阵拦路、守卫环伺，他亦无所畏惧，只因砚心未改，剑指寒渊，必救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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