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小驴在荔枝林里摔了个狗啃泥,嘴里的血腥味混着泥土的腥气直冲脑门。他慌忙爬起来,手心里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已被血和汗浸得模糊。
“厚街镇三屯工业大道18号,找秦淮茹。”
他把纸条塞进贴身口袋,猫着腰往林子外跑。身后火车站的方向传来刺耳的警笛声,红蓝闪烁的灯光把半个天空都染成了诡异的颜色。
莉姐...
他不敢细想,只是拼命地跑,枝桠抽在脸上火辣辣地疼。雨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很快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等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三屯工业大道时,整个人已经湿透了,像条丧家之犬。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模糊了视线。他蹲在一家关了门的五金店屋檐下,哆嗦着数门牌号。
10号...12号...14号...
越往巷子深处走,灯光越暗。16号是家黑网吧,门口蹲着几个染发的小年轻,正叼着烟打量他。成小驴下意识地捂紧口袋,低着头快步走过。
18号。
一块生锈的铁牌歪歪斜斜地挂在墙上,后面是栋老旧的居民楼,墙皮剥落得厉害,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楼道里没有灯,黑黢黢的,像张等着吃人的嘴。
他站在楼下,雨水顺着下巴滴答滴答地落。楼上传来孩子的哭声,还有女人尖利的叫骂。空气里弥漫着霉味和隔壁传来的炒辣椒的呛人气味。
“告诉淮茹——栀子花开了!”
莉姐最后那句话突然在耳边响起。
他咬咬牙,踩着积水走进楼道。黑暗里,他摸索着往上爬,楼梯扶手上全是黏腻的灰尘。到了三楼,左边那扇绿色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一点昏黄的光。
他犹豫着,抬手想敲门,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条缝。
“找谁?”
一个温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成小驴愣在门口。屋里站着的女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睡衣,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她手里端着个搪瓷盆,盆里冒着热气,一双杏眼正警惕地打量着他。
“我...我找秦淮茹。” 成小驴结结巴巴地说,雨水顺着裤腿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女人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突然落在他紧紧攥着的右手上——那颗融化的薄荷糖正从指缝间露出一点痕迹。
“进来吧。” 她侧身让开,语气突然柔和下来,“把门带上。”
屋里比外面更潮湿,墙角的霉斑像蔓延的地图。但收拾得很干净,旧沙发上铺着勾花白纱,窗台上摆着几盆蔫头耷脑的茉莉。唯一的桌子上放着个相框,照片里的秦淮茹扎着两条麻花辫,笑得腼腆。
“莉姐让你来的?” 她递来一条干毛巾,手指不经意擦过他湿透的头发。
成小驴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和莉姐那种张扬的栀子花香完全不同。他低着头擦脸,闷闷地了一声。
秦淮茹掀开他后衣领,看见背上的淤青时倒吸一口凉气:“造孽哦...你先洗个热水澡,我去找药油。”
浴室窄得转不开身,热水器忽冷忽热。成小驴站在花洒下,听见外面传来压低的通话声:
“人到了...伤得不轻...知道,我会安排...”
等他穿着明显小一号的男士旧睡衣出来时,秦淮茹正蹲在厨房熬粥。灶台上的老收音机滋滋啦啦响着,播放着凌晨的粤语新闻:
“...东莞站昨夜发生斗殴事件,一名女子被带走调查...”
成小驴手里的毛巾掉在地上。
秦淮茹关掉收音机,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推到他面前:“先吃饭。”她转身从衣柜深处翻出个铁盒,里面装着纱布、药棉和半瓶紫药水。
“裤子脱了。” 她拧开药瓶,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成小驴涨红了脸,死死攥着裤腰。
“害羞什么?”她轻轻拉开他护着裤腰的手,冰凉的指尖触到他腰侧的皮肤,“你莉姐交代要照顾好你。”
药油搓在淤青上发出滋滋的响声。成小驴疼得龇牙咧嘴,却听见她轻声说:“阿莉第一次带我回来时,我腿上全是电线抽的血痕。”
她撩起睡衣下摆,腰侧露出道蜈蚣似的旧疤:“那年我十六,从四川被卖到这里的发廊。”
成小驴盯着那道疤,喉咙发紧。
窗外雨声渐密,秦淮茹给他上药的动作很轻。她的指尖像蝴蝶掠过伤口,带着皂角的干净气息,和莉姐那种带着刺的温柔完全不同。
突然,楼下传来刺耳的急刹车声。
秦淮茹脸色骤变,飞快地收拾药箱:“快!从后门走!”
她一把将他推进狭窄的厨房,掀开墙角堆着的煤球,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墙洞:“顺着防火梯下去,右转第三个巷口有间‘旺财五金店’,找白洁!”
成小驴钻进墙洞前回头,看见她正把男士睡衣塞进灶膛。火苗蹿起时,她往他手里塞了个温热的鸡蛋:
“告诉白洁——秦淮茹的栀子花谢了。”
防火梯锈迹斑斑,在雨水中打滑。成小驴爬下去时,听见楼上传来粗暴的敲门声。
他跌进后院积水坑,啃了满嘴泥。手里那颗水煮蛋还带着秦淮茹的体温,在雨夜里冒着微弱的热气。
他一脚踩进巷口的积水,啪叽一声,溅起的泥点带着一股铁锈和腐烂垃圾的混合气味,钻进鼻腔,巷子深处漆黑一片,只有远处路灯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鬼瓜般的影子,他屏住呼吸,耳边只剩下自己咚咚的心跳,以及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在垃圾袋上稀稀疏现爬过的声音。
鸡蛋在他手心碎裂,黏稠的蛋清混着雨水,从指缝间滴滴答答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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