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平息了。
来得快，去得更快。
发改委周主任把秦川和凌薇“请”进自己办公室。
整个研究所的空气都变了味。
所有人都看懂了。
苏明哲那条船，沉了。
撞上了一座看不见的冰山，沉的连个泡都没冒出来。
周主任的办公室里，大红袍的茶香飘的到处都是。
这位平日里威严的一把手，此刻脸笑成了一朵花，亲自给两人添水，那股热情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酒店大堂经理。
“凌薇同志，秦川同志，这次的事，是我们的工作失误，让你们受委屈了！”
周主任端着茶杯，姿态放的极低。
“我已经责令纪检部门深刻反省！苏明哲这种害群之马，一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凌薇人还是懵的。
巨大的反转让她脑子一片空白。
她坐在沙发上，双手下意识的攥紧，脸蛋有些发白，但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却控制不住的一次次瞟向身边的秦川。
这个男人。
从头到尾，平静的像一潭深水。
刚刚那场能把人彻底撕碎的风暴，对他来说，就和吹了阵风没两样。
“周主任客气了。”
秦川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周主任却立刻把腰杆挺直了。
“我们相信组织的公正，现在事情查清楚了，我们更关心工作。”
凌薇看着秦川，心口猛的一抽。
他明明是最大的功臣，却一个字都不提自己的功劳，反而把话头拉回了工作。
这格局，这定力。
让她没来由的一阵心安。
“对对对！工作最重要！”
周主任一拍大腿，总算等到了这句话。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刚打印出来的红头文件，郑重的推到两人面前。
“委里党组研究决定，报请上级批准，正式成立环渤海经济协同区项目筹备组。”
他停了一下，视线灼热的看着凌薇。
“任命，凌薇同志，为筹备组组长！”
凌薇的呼吸停了。
她奋斗多年，被压了多年，做梦都想要的机会，就这么从天上掉了下来。
她看向秦川，他正对自己微笑点头。
那个眼神在说，这是你应得的。
周主任的视线又转向秦川，态度更加恭敬。
“任命，秦川同志，为筹备组常务副组长！全权负责筹备组的日常工作和对外协调！”
这个任命，更是炸雷。
一个借调的，直接成了一个国家级项目筹备组的二把手，还手握实权。
这背后是什么能量，周主任心里清楚的很。
秦川站起身，伸出手，不卑不亢。
“感谢组织的信任，我们一定不辱使命。”
周主任受宠若惊的握住秦川的手，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从办公室出来，研究所里所有碰见他们的人，都和见了鬼一样。
老远的就停下脚，恭敬的喊一声“凌所长”“秦组长”。
那些眼神里，再也没有之前的嘲讽和看不起。
只剩下敬畏和恐惧。
权力，就是这么实在。
。。。
秦川的临时宿舍。
门被敲响。
秦川拉开门，愣住了。
门口站着的，不是凌薇，是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
男人五十来岁，国字脸，眼神沉稳，身上有种长期坐高位的气场。
他身后，凌薇局促的站着，脸上带着紧张和尴尬。
“秦川同志，不请自来，没打扰你吧？”
中年男人主动伸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我是凌薇的父亲，凌志远。”
秦川心里一动。
凌志远，这个名字他听过，某个核心部委的实权领导。
他连忙伸手握住。
“凌部长您好，快请进。”
凌志远走进狭小的宿舍，扫视一圈，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秦川同志，这次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凌志远开门见山，语气很诚恳。
“我得谢谢你。不是谢你帮凌薇洗清冤屈，是谢你，让她看到了自己的价值，也让我看到了她的成长。”
这话说得极有水平。
感谢的，是秦川激发了凌薇的能力，而不是简单的搭救。
“凌所长本就是人中龙凤，只是缺个机会。”
秦川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凌志远深深的看了秦川一眼，眼里的欣赏更浓了。
“后生可畏啊。”
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茶叶罐。
“一点小意思。楚老最喜欢喝这个茶，你应该也喝的惯。”
一句话，直接掀了秦川的底牌。
这是示好。
也是在表明，他们凌家，愿意在这条船上押一注。
凌薇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父亲和秦川你来我往，话里藏刀，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她眼里如山一样威严的父亲，此刻在秦川面前，竟然有种平起平坐，甚至带点讨好的姿态。
这个男人，到底还藏了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
送走凌志远后，凌薇却没走。
“我送你。”
她轻声说。
。。。
夜色降临。
华灯初上。
凌薇开着她的沃尔沃，车子汇入京城的车流。
车里很安静，只有舒缓的音乐。
秦川坐在副驾，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谢谢你。”
凌薇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她的声音很轻，没了白天的冰冷和尖锐，带着一种大难不死的柔软。
“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已经。。。”
她没说下去，但秦川懂。
身败名裂。
或者，为了自保，出卖灵魂。
“我们是战友。”
秦川转过头，看着她。
昏暗的灯光下，她的侧脸美得惊人。卸下所有防备和伪装，那张平日里冷冰冰的脸上，此刻全是脆弱和坦诚。
战友。
这三个字，像一把钥匙，捅开了凌薇心里最硬的那道锁。
她猛的一脚刹车，把车甩进路边一个僻静的角落。
车厢里，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
凌薇解开安全带，转过身，一双凤眼里全是水汽，一眨不眨的看着秦川。
车内空间很小，她身上那股高级香水混合着女人体香的味道，蛮横的钻进秦川的鼻子，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秦川。。。”
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和依赖。
她看着他。
看着这个在绝境里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
看着他那双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在她心底疯狂的往上冒。
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冰山女王。
只是一个渴望被保护，被理解的女人。
下一秒。
她主动的倾身向前。
柔软的，带着一丝凉意的唇，轻轻印在了秦川的脸颊上。
一触即分。
却像有电流窜过。
秦川能闻到她头发间的香气，能感到她嘴唇的柔软和温润。
凌薇的脸颊，红的要滴出血，连耳根都变成了粉色。她飞快的坐回去，重新发动车子，不敢再看秦川一眼，心脏咚咚咚的狂跳。
车内。
暧昧的气氛，浓的化不开。
秦川摸了摸脸颊，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香气。
他笑了。
冰山，融化了。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拿出来一看，一条短信。
苏晚晴发的。
短信内容很短，只有五个字，却带着浓浓的醋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京城。。。有新人了？”
秦川哑然失笑。
他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敲击，回了一句话。
“江山的版图扩大了，但王后，永远只有一个。”
发送。
秦川收起手机，望向窗外。
京城的夜空，被无数霓虹灯照的亮如白昼，看不见一颗星星。
但他的心里，一片清明。
环渤海经济协同区。
这不只是一个项目。
这是他在京城，乃至在整个华夏权力棋盘上，落下的第一颗关键棋子。
新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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