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带人就要走。
口中迅速吩咐，“右羽你先去南城门守着。”
只是，还剩下两座城门。
一时间，军营中还剩下的副将，能及时决策，胜任此任务的，倒是不多了。
看出裴烬的犹豫，左钏快步上前。
“将军，我去西城门，你去东城门吧。”
“那洪城……”裴烬有些迟疑。
“我去吧。”乔伊笑着开口。
裴烬眸光一怔，“你？”
乔伊点头。
“我本来也准备离开锦城了，正巧帮你走一趟。”
她说得轻巧，裴烬却觉得喉头发梗。
只是时间不允许他犹豫。
相比于几个长期驻守边关的副将，以乔伊的身份，若是愿意帮忙跑上一趟，自然更好。
“劳烦。”
他打马快速离开。
乔伊与小和尚一起，安静等着天黑，趁着夜色出城。
还分心关注着前面的消息。
好消息没等到。
却等到了西城门即将失守的坏消息。
原来，祭月国师带兵去了西城门。
南荣漓白让人抓了大雍的百姓做肉盾，发起猛烈的攻势。
西城将士的军心自然被动摇。
要不是裴烬及时带兵赶到，狠心斩杀前面的百姓，怕是现在西城门已经失守了。
只是城门虽然守住，却算不得胜利。
想到城外那些同乡惨死的模样，锦城上下情绪都不算好。
裴烬总算从前面脱身，来到乔伊面前。
打算亲自护送她从小路出城门。
一行人趁着夜色，从北门出发，直至五里外，裴烬才勒停战马。
幽深的眸子深深看向乔伊。
“乔伊。”
他声音有些干涩，视线看向乔伊身后，轻声道：“别回来了。”
如今锦城可以说是腹背受敌。
作为后备力量的洪城，不但冷眼旁观，还落井下石扣下粮食和援军。
锦城本就兵力受损。
经过南荣漓白这次攻心之策，更是人心动摇。
甚至连他，都不清楚还能守住多久。
他真的不希望，乔伊再次涉险。
乔伊坐在枣红马上的身影一顿，侧过身，认真看向裴烬一眼。
“裴烬。”
“我答应过谢之茵，不会让她失去儿子。”
她伸出手，从小和尚怀里接过一个包裹，对着裴烬扬起下颌。
“拿着。”
裴烬下意识接了过来。
手指摸着包裹中的触感，隐约觉得是些纸质的东西。
他来不及多想，就看见乔伊轻踢马腹。
枣红马很有灵性的向前跑去。
远远的，乔伊的声音顺着夜风，清楚传入裴烬耳中。
“裴烬。”
“有我在，你死不了。”
裴烬手背的肌肉瞬间绷紧，眼中只能容下那策马飞驰的倩影。
心尖像是被什么触动，重重颤了一下。
身后，刚医治完伤员的张老头，坐着马车赶了过来。
却只看到乔伊消失的背影。
他顿时有些着急，“哎呦，你怎么能让她去呢？”
“路上几百里的路程，少说也得折腾四五日，她的胎像眼看着就要生了，怎么能经得起这般舟车劳顿。”
“你就算是不顾及她的身子，也要顾虑她肚子里的孩子啊，怎么能让一个即将生产的妇人疲于奔命呢？”
张老头的话像是一道惊雷，重重落在裴烬耳边。
“我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裴烬懊恼的捶了下拳头。
他下意识想要派人去追，却被左钏拦住。
“将军，没用的。”
“乔小姐决定的事情，怎么可能被人轻易改变。”
说着，他也有些感慨。
“说起来，乔小姐那么娇贵的人，自从进入军营后，却和将士们吃得一般无二。”
“甚至没有借着有孕在身，开一点特例，表现得与其他人无异。”
连衣裙都特意穿着得比较宽松。
不但没有添乱，还时不时去帮张大夫的忙。
简直不要太省心。
“也正是因此，不光是将军，就连我等，都忽视了这点。”
他心里对乔伊这个娇气十足的千金小姐，不由有些改观，善意地玩笑道：
“估计乔小姐这么金尊玉贵的人，这辈子过得最苦的日子，就是在咱们军营这段了。”
“她连句抱怨都没有，也实在难得。”
裴烬沉默着没有说话。
转头看向张老头，“乔伊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么？知道她快要生产了么？”
“当然知道。”张老头理所当然地点头，“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自然会告知她。”
裴烬更沉默了。
“所以……”
乔伊又是为了他。
才去冒险的么？
裴烬心里的情绪复杂难言。
他沉默着打马回城，不忘嘱咐张大夫。
“准备些需要的药材，给乔伊送去吧。”
人是不可能回来了。
只希望她能安好。
张大夫自然点头应允。
一行人回到锦城，刚好看到迎出来的右羽。
右羽是个藏不住话的，拉着左钏问清楚情况后，感动的眼睛都红了。
粗犷的大嗓门，在军营中清晰回荡。
“你是说，少夫人不顾孕体，去帮我们求援了？”
“她也太爱我们将军了吧！”
左钏惊讶地看着他。
“不是……这跟爱将军……”有什么关系？
他的问话完全被右羽忽略。
右羽沉浸在感动中无法自拔，拉着裴烬呜咽地嘱咐他。
“将军，少夫人对你一片真心，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她啊。”
“都说人无完人，少夫人是人，自然会有些缺点。”
“你一个大男人，多包容些不就成了么？”
他说得倒是轻松。
左钏却有些听不下去了。
拉住右羽，有些无奈地打断他。
“你怎么知道少夫人就是为了将军，难道她就不能是为了大义，为了锦城的百姓么？”
右羽瞪大漆黑的眼珠子，斩钉截铁地说道：“你笨啊！少夫人当然是为了大义。”
左钏刚要松一口气，觉得左钏没傻到底。
就听到右羽理所当然地继续道：“少夫人又没来过锦城，对锦城的百姓能有多大感情。”
“她就是爱屋及乌！”
“因为爱将军，才对锦城的存亡也分外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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