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都是阴沉沉的，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巨大风暴。
万寿节将至，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种紧张而又喜庆的氛围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街道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禁军加强了巡逻，确保节日的安全。
然而，在这片表面的平静之下，一股汹涌的暗流，正在疯狂地涌动。
七皇子府，成了这股暗流的中心。
白玖玖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
她手下的麻雀、乌鸦、甚至是一些在阴沟里讨生活的老鼠，都成了她的眼睛和耳朵，将京城各个角落里的情报，源源不断地汇集到她这里。
“主人主人！坤宁宫今天戒备森严，皇后娘娘一整天都没出宫门，但她宫里的太监，秘密召见了禁军副统领王德忠！”一只麻雀落在白玖玖的肩头，叽叽喳喳地汇报。
“太子府那边呢？”白玖玖一边给它喂食，一边问。
“太子殿下今天见了吏部尚书和兵部侍郎！他们关着门聊了整整一个时辰！我飞不进去，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苏家呢？”
“苏家老爷想进宫求见皇后，被拦在宫门外了！苏婉仪也去了，哭得梨花带雨的，也没用。我听苏家的下人说，苏老爷回家后，把好几个古董花瓶都给砸了！”
白玖玖将这些情报一一记下，然后转身进了书房。
夜霖珏正和林风，还有几个她不认识，但看起来就很精明干练的中年人，围着一张巨大的沙盘，商议着什么。
“殿下，”白玖玖将最新的情报，言简意赅地汇报了一遍。
夜霖珏听完，点了点头，在沙盘上代表着禁军和兵部的位置，插上了两面小小的黑色旗子。
“王德忠是太子的人，兵部侍郎也是。他们这是在为万寿节那天的‘意外’，做准备。”一个面容清瘦的中年人沉声说道。
“苏家这颗棋子，算是彻底被废了。”另一个微胖的男人捻着胡须，冷笑道，“他们现在恐怕已经成了惊弓之弓，生怕被我们，或者被太子的人灭口。”
“殿下，我们是不是要先下手为强，控制住王德忠？”林风有些担忧地问。
“不用。”夜霖珏摇了摇头，目光冷冽，“让他们去准备。他们准备得越充分，到时候，摔得就越惨。”
他抬起头，看向白玖玖：“燕北月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这两天一直在城里到处转悠，好像在追查什么妖物。”白玖玖回答，“昨天去了城南的破庙，今天又去了西山的乱葬岗，反正没往我们这边来。”
夜霖珏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看来，黑风大王和他那些不成器的手下，还是有点用处的。成功地将燕北月这个最大的变数，给引开了。
“很好。”夜霖珏很满意，“继续盯着。万寿节那天，我不想看到他出现在皇宫里。”
“明白。”白玖玖点头。
她看着沙盘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旗子和标记，只觉得头晕眼花。
这些人讨论的，都是些朝堂布局、兵力调动、人心向背之类的高深问题，她一个狐妖，实在是听不懂。
她只知道，夜霖珏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而她，是他手里最锋利，也最隐蔽的一枚棋子。
会议结束后，夜霖珏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书房里，只剩下他和白玖玖。
“累了吧？”他走到白玖玖身边，声音难得地温和。
“还好。”白玖玖摇摇头，“就是听你们说话，听得有点犯困。”
夜霖珏失笑：“这些事，确实枯燥了些。”
他从桌案上，拿起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锦盒，递给白玖玖。
“这是给你的。”
“又是什么？”白玖玖好奇地接过来，打开一看。
锦盒里，静静地躺着一件……软甲？
那软甲薄如蝉翼，通体呈银白色，在灯光下，闪烁着流光溢彩，看起来不像是凡品。
“这是‘天蚕软甲’，”夜霖珏解释道，“是我母妃当年留下的遗物。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万寿节那天，你把它穿在里面。”
白玖玖愣住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
这是他母亲的遗物，他竟然要送给自己？
“殿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白玖玖赶紧把锦盒推了回去。
“拿着。”夜霖珏却不容置疑地，又将锦盒塞回她手里，“你不是我的‘侍卫’吗？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地保护我。”
他的理由，总是这么冠冕堂皇，让人无法拒绝。
白玖玖看着手里的锦盒，心里暖洋洋的。
她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
万寿节那天的对决，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届时，刀剑无眼，谁也无法保证能全身而退。
“谢谢殿下。”她收下锦盒，小声说。
“嗯。”夜霖珏应了一声，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他看着灯光下，白玖玖那张白皙小巧的脸，她的眼睛很亮，像含着两颗星星。
他忽然很想，像那天晚上一样，再伸手摸摸她的头发。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殿下，”白玖玖忽然抬起头，有些担忧地问，“我们……真的能赢吗？”
她虽然不懂那些权谋之术，但她能感觉到，皇后和太子那边，势力庞大，根深蒂固。
而夜霖珏这边，虽然有长公主和一些老臣支持，但终究还是势单力薄。
这看起来，就像是一场鸡蛋碰石头的战斗。
“能。”夜霖珏的回答，依旧只有一个字，但却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从来都不是谁的兵力更强，而是……谁更能抓住时机，谁更能看透人心。”
“皇后和太子，最大的弱点，就是他们太自负了。”
“他们以为，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他们以为，父皇会永远站在他们那边。他们更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任由他们拿捏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七皇子。”
“他们错了。”
夜霖珏转过身，看着白玖玖，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野心”的光芒。
“而我，会让他们为自己的自负，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白玖玖看着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正在发光。
……
万寿节前一夜。
皇宫，坤宁宫。
皇后烦躁地在殿内来回踱步，这几天，她总感觉心神不宁，眼皮也一直在跳，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娘娘，您喝口茶，歇会儿吧。”心腹嬷嬷劝道。
“本宫歇不下来！”皇后猛地停下脚步，“李贵妃的尸体，还没找到吗？”
凤仪宫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夜。最后，只在废墟里，找到了几具烧焦的宫女太监的尸体，唯独不见李贵妃。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让她如何能安心？
“回娘娘，禁军把整个废墟都翻遍了，确实没有。”嬷嬷低着头说，“刑部那边推断，可能是……可能是火势太大，烧成灰了。”
“胡说！”皇后怒斥道，“就算是烧成灰，也该有骨灰！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太子殿下那边，派去的人，也没找到李贵妃藏的东西吗？”皇后又问。
“没有。”嬷嬷摇了摇头，“他们把储秀宫那个偏殿，都快拆了，也没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废物！一群废物！”皇后气得将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就在这时，太子夜景曜从殿外走了进来。
“母后，何事发这么大火？”他挥手让所有宫人都退下，然后扶着皇后坐下。
“曜儿，母后心里……慌得很。”皇后抓住儿子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母后不必担忧。”夜景曜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容，“一切都安排好了。禁军副统领王德忠，已经是我的人。明日，只要父皇有任何想包庇老七的举动，王德忠就会以‘清君侧’的名义，带兵入殿。”
“届时，刀剑无眼，是生是死，就看老七自己的造化了。”
听到儿子的周密安排，皇后心里的慌乱，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可是……李贵妃……”
“一个失踪的废妃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夜景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就算她没死，躲在哪个角落里，又能如何？她手里的那些东西，早就被我们的人销毁了。一个疯女人的疯话，谁会信？”
“母后，您就放宽心，好好准备，明日之后，这天下，就再也没有人，能阻碍我们的路了。”
夜景曜的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他看着坤宁宫外，那漆黑如墨的夜空，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君临天下的那一天。
他对着黑暗，无声地笑了。
老七。
明天，就是你的死期。
也是你那个死去的娘，真正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所有痕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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