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张起灵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嘶吼变成了破碎的呜咽。捆绑的绳索深深勒进他的皮肉，渗出血迹。他皮肤下的绿光不再剧烈闪烁，而是如同濒死的萤火，微弱地、持续地燃烧着，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寂灭气息。他的生命体征在飞速下降，体温高得吓人，意识彻底沉沦在狂暴能量的漩涡深处。
“小哥！撑住！你他妈给我撑住！”胖子目眦欲裂，徒劳地按压着张起灵的心口，试图给他渡气，但那股混乱的能量排斥一切外力，甚至反噬回来，震得胖子气血翻涌。
我焦躁地在张起灵身边踱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哀鸣。碧绿的眼睛能清晰地“看到”，他体内的生机正在被那暴虐的能量迅速吞噬、同化，如同冰雪消融。再这样下去，不到天亮，他就会彻底油尽灯枯，或者……被那股力量彻底占据，变成一具只知毁灭的空壳。
怎么办？到底怎么办？！
胖子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块被他扔在角落的玉牌上。月白色的玉石在黑暗中泛着冰冷的光泽。就是这东西刺激了小哥，引发了这场灾难。但它也是目前唯一的、与小哥体内力量同源的线索！
“妈的！死马当活马医了！”胖子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他猛地抓起玉牌，又掏出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瞬间涌出！
“胖子！你干什么？！”我惊得叫出声。
胖子不答，他将温热的鲜血滴在冰冷的玉牌上！鲜血触碰到玉牌，发出“滋滋”的轻响，竟然没有被吸收或滑落，而是如同有生命般，在玉牌表面蜿蜒流淌，缓缓勾勒出几个残缺的、与玉牌上古老刻痕隐隐呼应的血色符文！
“守夜人的东西……用血……”胖子喘着粗气，回忆起解老头的话和昆仑墟的见闻，“赌一把了！”
他拿着染血的玉牌，一步步走向气息奄奄的张起灵。玉牌上的血色符文发出微弱的红光，与张起灵体内那缕残存的绿光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小哥……对不住……”胖子喃喃着，眼中含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猛地将染血的玉牌，狠狠按向张起灵右臂那个不断散发不祥绿光的伤口！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冰水！玉牌接触伤口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红绿交织的光芒！一股强大的排斥力从张起灵体内爆发，将胖子连人带玉牌狠狠弹开，重重撞在山壁上！
“噗！”胖子喷出一口鲜血，玉牌脱手飞出。
但就在这短暂的接触中，异变发生了！
张起灵身体剧烈一震，猛地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是疯狂或混乱，而是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一种……清醒的惊悸！他看到了胖子喷出的鲜血，看到了那滚落在地、沾着两人血液的玉牌！
一段更加清晰、更加恐怖的记忆碎片，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冲垮了他意识的堤坝！
——星殿！玉棺！契约！还有……以血为媒，以身作祭的画面！
“啊——！！！”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凄厉长啸！捆缚他的绳索应声崩断！他猛地坐起，右手如同鬼爪般伸出，不是攻击，而是虚空一抓！
那滚落在地的玉牌，仿佛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倏地飞起，落入他的掌心！
玉牌上的血迹（胖子的血）和他伤口渗出的血（蕴含绿光），瞬间交融，将玉牌彻底染成了一种暗红近黑的颜色！玉牌上的刻痕和胖子血绘的符文疯狂亮起，红光暴涨！
张起灵握着玉牌，将其狠狠按在自己的眉心！
“以吾之血……续断契……镇！”
他喉咙里挤出几个古老而破碎的音节，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眉心与玉牌接触的地方，皮肤瞬间焦黑，一个复杂诡异的血印浮现！玉牌的红光如同决堤的洪水，通过血印，疯狂涌入他的体内，与他体内暴走的绿光狠狠撞在一起！
“轰——！”
无声的能量风暴在张起灵体内爆发！他周身红绿光芒交织闪烁，整个人如同一个即将炸裂的光茧！山洞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
“小哥！”胖子挣扎着想爬过去。
“别过来！”张起灵发出一声嘶哑的厉喝，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痛苦，却又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盘膝坐地，双手结印，死死将那躁动的玉牌按在眉心，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剧烈颤抖，七窍都开始渗出鲜血，模样凄厉如鬼！但那股原本肆意破坏的绿光，却在玉牌红光的冲击和某种古老契约的强行约束下，开始被一点点逼退、压缩、重新封印回右臂的伤口深处！
这是一个凶险到极点的过程！他在用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借助玉牌和胖子无意中触发的血契之力，强行收束体内失控的力量！
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当最后一丝绿光被压缩回伤口，形成一个暗绿色的、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的复杂烙印时，张起灵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向后倒去，手中的玉牌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光芒尽失，表面布满了裂纹。
山洞恢复了寂静。只有张起灵微弱的呼吸声，证明他还活着。
胖子连滚爬爬地冲过去，探了探张起灵的鼻息，虽然微弱，但平稳了许多。他右臂的伤口不再散发绿光，那个新形成的烙印虽然看起来诡异，但似乎暂时稳定了下来。高烧也退了，脸色虽然依旧惨白，却不再有那种濒死的灰败。
“成……成功了？”胖子瘫坐在地，看着昏迷过去但气息平稳的张起灵，又看了看地上那布满裂纹的玉牌，恍如隔世。
我走到张起灵身边，用鼻子轻轻蹭了蹭他冰凉的手。他体内的能量风暴平息了，但一种更深沉的疲惫和虚弱笼罩着他。这次强行镇压，对他的消耗是巨大的。
胖子捡起那裂纹遍布的玉牌，苦笑一声：“这东西……算不算功德圆满？”他不知道，这歪打正着的血契，究竟是将张起灵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还是埋下了一个更深的隐患。
但无论如何，最危险的关头，暂时度过了。
天，快亮了。吴邪还没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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