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到甜头的李明，开始有意无意地“使用”他那剩余的福缘。
他想着“希望工作顺利”，第二天，那个一直与他竞争、业绩比他稍好的同事就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失误，搞砸了一个重要客户，被主管狠狠训斥，而李明则顺理成章地接手了后续工作，表现出色，得到了难得的表扬。
他想着“让主管别总找我麻烦”，没过几天，主管就因为在外面包养情人的事情被老婆闹到公司，颜面扫地，暂时没心思顾及下属。
这些“好运”精准得可怕，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按照他的意愿，悄无声息地拨弄着命运的丝线。李明沉浸在一种掌控命运的错觉里，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畅。他甚至开始用那预支的五万元剩下的部分，给自己买了新衣服，请女友吃了顿大餐，看着女友重现笑颜，他觉得这“功德贷”简直是上天赐予的福音。
至于偿还功德？他起初还坚持每天做点好事，比如帮同事取个快递，给楼下流浪猫喂点吃的。App也确实会记录，每次增加零点几或一点功德。但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做这些“小事”获得的功德，增长极其缓慢，而那个“业力利息”却在不知不觉间，从0.5慢慢累积到了3点。
而且，他感觉做这些好事越来越“费力”。帮同事忙会觉得不耐烦，喂猫时也觉得麻烦。相反，当他看到对手倒霉、主管出丑时，那种暗爽的心情却愈发强烈。
App适时地弹出提示：【检测到用户心境变化。消极偿还功德，业力加速累积。恶念滋生，亦增业力。请谨慎对待。】
李明不以为然。业力？厄运？他到现在不是一直顺风顺水吗？他甚至觉得，这所谓的“业力”，说不定也只是吓唬人的玩意儿。
直到那次部门聚会。
聚会上，那个之前失误的同事，借着酒意，酸溜溜地说了几句李明不过是运气好，捡了他的漏。李明顿时火冒三丈，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恶狠狠地想着：“这种嘴贱的家伙，怎么不摔一跤把牙磕掉！”
聚会散场，大家在饭店门口道别。那个同事走在前面，下台阶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猛地向前扑倒，脸部重重磕在路缘石上，顿时鲜血直流，惨叫一声，门牙真的磕掉了两颗！
所有人都惊呆了，赶紧上前搀扶叫救护车。
李明站在人群后面，看着同事满嘴是血的惨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点开【功德贷】。
【恶念记录：诅咒同事，业力+5。】（新增！）
【当前业力利息：8.5。】
【警告：业力累积速度过快，即将触及第一阶段阈值！】
真的是他！他的恶念，竟然真的能引发厄运！而且代价如此惨重！
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不敢再看手机，仓皇逃离了现场。
从那以后，李明的生活开始出现微妙的不顺。喝凉水塞牙，走路踩狗屎，这种小事层出不穷。工作时也频频出现小差错，虽然没造成大损失，却让他心力交瘁。他甚至开始失眠，多梦，梦里总有一些扭曲模糊的影子在追逐他。
他害怕了，开始疯狂地想要“偿还”业力。他跑去献血，给慈善机构捐款，在路边扶老人过马路……App上的功德数值确实在缓慢上涨，但那个业力利息，却像附骨之疽，减少的速度远远慢于增长的速度。而且，他感觉自己做这些好事时，内心充满了焦虑和目的性，再也感受不到最初那种单纯的慰藉。
更让他不安的是，他发现自己对负面情绪的产生，越来越难以控制。看到别人倒霉，他会下意识地感到快意；遇到不顺，恶毒的念头会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而每一次恶念滋生，手机都会轻微震动，业力点数悄然增加。
他感觉自己正在被这个App拖向一个无形的深渊。
屋漏偏逢连夜雨。女友因为他最近心神不宁、经济状况也无根本改善，正式提出了分手。母亲那边，医生又下了新的病危通知，手术不能再拖了，费用缺口依然巨大。
绝望再次笼罩了李明。
一天晚上，他喝得烂醉如泥，对着手机屏幕上那个诡异的【功德贷】图标，又哭又笑。
“不够……还是不够……我要钱！我要很多很多钱！我要我妈活下来！我要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倒霉！”
在酒精和崩溃的情绪驱使下，他疯狂地点开App，不顾一切地寻找更高的预支额度。他胡乱点击着，嘶吼着：“给我！再给我额度！我用什么都还！什么都行！”
就在他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App界面突然发生了变化！
那个古典卷轴的背景褪去，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漆黑。血红色的文字，如同诅咒般浮现出来：
【检测到用户强烈诉求及深厚业力底蕴……】
【隐藏额度解锁：功德底蕴透支模式。】
【可预支项目：财运：1,000,000元（大额）；健康：转移他人病痛（限直系血亲，需自愿契约）；厄运：指定施加（目标限一人，业力倍增）。】
【警告：透支模式利息极高，业力生成速度呈指数级增长。偿还难度：地狱。一旦启用，永堕业火，再无回头之路！】
一百万！转移母亲病痛！指定施加厄运！
这三个选项，像恶魔的低语，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李明眼睛通红，呼吸粗重。他看着那“永堕业火”的警告，手在剧烈颤抖。
一边是母亲的性命，是解决所有金钱困境的可能，是报复的快感；另一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的手指定格在屏幕上方，迟迟无法落下。
最终，对母亲的爱（或者说，是害怕失去母亲带来的痛苦和负罪感），以及对金钱和报复的极度渴望，压倒了对未知惩罚的恐惧。
他用尽全身力气，在那深黑的背景上，选择了“财运：1,000,000元”和“健康：转移他人病痛（目标：李母）”。
他没有选择“厄运”，残存的理智让他对那“业力倍增”感到一丝畏惧。
就在他确认的瞬间，手机屏幕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一股远比上次冰冷、粘稠得多的寒意，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手臂，迅速蔓延至全身！他仿佛能听到无数冤魂在耳边凄厉嚎叫！
【透支预支成功！】
【功德底蕴：透支（-1000）】
【业力利息：150（初始）并持续高速增长中…】
【健康转移契约已生成，等待目标潜意识确认…】
【警告！业力风暴即将形成！请做好承受准备！】
一百万瞬间到账。
李明却感觉不到丝毫喜悦，只有一种灵魂被抽空的虚弱和冰冷。他看着屏幕上那触目惊心的负数功德和飞速跳动的业力值，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不归路。
几乎在同一时间，医院打来电话，护士惊喜地告诉他，他母亲刚刚的检查数据显示，心脏功能奇迹般地出现了好转的迹象，虽然原因不明，但手术风险降低了！
挂了电话，李明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他不知道，这是否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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