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风裹着染坊的靛蓝香气，漫过镇口的青石板路 —— 自从水力纺车和多综织机推广后，赵磊和虞姬牵头的棉纺工坊已扩至三间，可乡邻们仍嫌花色单调，挑布时总念叨：“要是能有西域那样的彩布，做衣裳、盖被褥都体面。” 这话传到虞姬耳中，她翻遍医箱里的《考工记》与西域带回的《染色图录》，终是琢磨出了 “套染之法”。
此刻染坊里热闹非凡，十几个妇人围着几口大染缸，缸里分别盛着靛蓝、茜红、栀子黄三种染料，都是虞姬带着人采摘植物根茎、花果熬制而成。虞姬站在缸边，手把手教妇人如何 “套染”：“先将坯布浸在靛蓝缸里染底色，晾干后用蜡在布上画花，再浸茜红，最后去蜡浸栀子黄，三次套染，花色便鲜活了。” 她指尖捏着块刚染好的布，蓝底红花黄边，像把西域的花伞铺展开来，看得妇人都惊呼：“这布比绸缎还好看！”
染坊外的空地上，吴桀正带着蛮兵调试新改良的 “花楼织机”—— 这是在多综织机基础上，加了上下两层踏板和提花综丝，织工坐在楼上提花，楼下的人踩踏板，两人配合，能织出桃花、胡杨等纹样。“吱呀 —— 咔哒” 的织机声里，一匹带着胡杨纹的彩布渐渐成型，周仓扛着刚从矿场运来的铁条路过，凑上前拍着吴桀的肩：“你这织机真能耐！俺媳妇要知道能织胡杨纹，非得缠着俺来换布不可！”
吴桀擦着汗笑：“将军说要让大家穿得体面，这织机还能再改，以后能织出更复杂的花样！” 正说着，拓跋烈骑着马从镇外赶来，马背上驮着个布包，进门就喊：“阿磊、虞姬！邻县的商户闻风而来，定了五百匹彩布，还预付了粮食和银子！” 他打开布包，白花花的银子和沉甸甸的粮票散发出谷物的清香，染坊里的妇人们顿时欢呼起来，手里的布槌敲得更起劲了。
与棉纺工坊的热闹不同，村后的煤铁工坊里，满是铁器碰撞的铿锵声。赵磊正和巴图尔盯着新砌的 “蒸汽鼓风炉”—— 之前的土炉全靠人力鼓风，火力不足，铁水纯度低，打造的农具用久了易断。赵磊想起西域莎车城的水磨原理，又结合《考工记》里的鼓风装置，用铁管连接锅炉和炉膛，借煤燃烧产生的蒸汽推动风箱，风力比人力大了十倍不止。
“点火！” 巴图尔一声令下，矿工们将煤炭填入锅炉，火焰 “轰” 地窜起，烟囱里冒出滚滚浓烟。半个时辰后，锅炉里的水烧开，蒸汽顺着铁管涌入风箱，风箱 “呼呼” 作响，炉膛里的火苗窜得老高，铁矿石在高温下渐渐熔化，通红的铁水顺着泥槽流入模具，冷却后敲开泥壳，一块泛着青光的熟铁便成了形 —— 比之前的铁更坚韧，用锤子敲打，竟没出现裂纹。
“这铁能打兵器、修轨道！” 巴图尔捧着熟铁块，激动得满脸通红。他在吐火罗时从未见过这般坚硬的铁，赵磊拍着他的肩：“有了这鼓风炉，咱们能造更粗的铁条、更结实的矿车，还能给水车、织机换铁零件，耐用度能翻倍！” 旁边的矿工们也围着看，有人说：“以前挖矿靠木车，拉不了多少还容易坏，要是用铁矿车，再铺铁轨道，肯定能多运矿石！”
赵磊正想着轨道升级的事，周仓匆匆跑来：“阿磊，矿道深处有些渗水，木支护撑不住了，矿工们不敢进去！” 赵磊立刻跟着周仓赶往矿场 —— 矿道里湿气很重，顶部的木柱已有些腐朽，滴落的水珠砸在地上，发出 “滴答” 声。他蹲下身查看木柱，眉头微皱：“得用铁支护替换木柱，再挖条排水渠，不然矿道容易坍塌。”
巴图尔跟着进来，摸着岩壁说：“西域的矿场也有渗水问题，他们会用铁架加碎石填充，既能支护又能排水。” 两人当即商定方案：用鼓风炉打造的熟铁，做成 “U” 形铁架，每隔三尺架一个，中间填碎石，再在矿道两侧挖排水渠，将水引到山外的小溪。矿工们见铁架结实，又有排水渠，都放心地重新开工，矿车沿着之前铺的木轨道，源源不断地将矿石运出矿场。
傍晚时分，镇中心的集市格外热闹。棉纺工坊的彩布摆上摊位，蓝的、红的、黄的，带着各式纹样，吸引了十里八乡的人来抢购；煤铁工坊打造的铁犁、铁镰、铁锅也摆了出来，乡邻们摸着坚硬的铁器，争相预订；还有商户带着西域的香料、中原的茶叶来交换，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比过年还热闹。
赵磊和虞姬并肩走在集市上，看着眼前的繁荣景象，心中满是欣慰。虞姬指着不远处的摊位，那里摆着几匹胡杨纹彩布，几个小姑娘正围着挑选，笑着说：“你看，西域的胡杨，现在成了大家喜欢的纹样，就像咱们把西域的故事，织进了中原的日子里。”
赵磊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因染布、翻书磨出的薄茧：“这只是开始。” 他望向村后的煤铁工坊，烟囱里的烟还在飘，“等咱们造出更多铁料，就能铺铁轨道，让矿车跑得更快；还能造更大的水车、更先进的织机，让更多人有活干、有饭吃。以后，咱们的镇子会变成大城，西域和中原的货物在这里汇聚，大家再也不用受战乱之苦，都能过上安稳日子。”
虞姬点点头，抬头望他，眼中映着集市的灯火：“我还要在工坊旁开个医馆，教大家染布、织布时保护手脚，挖矿时注意安全。再办个学堂，让孩子们既能读书，也能学手艺，把这些好法子传下去。”
两人正说着，周仓、拓跋烈、巴图尔、吴桀带着一群人走来，手里捧着刚酿好的桃花酒，笑着说：“阿磊、虞姬，今日工坊大获成功，彩布订单不断，铁料质量也上去了，咱们得好好庆祝！” 众人围坐在集市的空地上，倒上桃花酒，举杯欢庆 —— 酒液里飘着桃花瓣，混着染坊的香气、工坊的铁味，还有集市的烟火气，酿成了太平岁月里最香甜的滋味。
夜色渐深，集市的灯火渐渐散去，可棉纺工坊的织机声、煤铁工坊的鼓风声响了一夜，像一首激昂的乐曲，奏响了工业兴起的序章。桃树下的胡杨苗已长到一尺高，叶片在晚风里轻轻摇晃，像是在为这蓬勃发展的日子，送上最真挚的祝福。而赵磊和虞姬心中清楚，这只是他们守护太平、建设家园的第一步，未来还有更长的路要走，更多的事要做，而只要彼此相伴、众人同心，就没有迈不过的坎，没有实现不了的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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