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老子自己写菜单
野火号如一柄锈蚀的刀,切开浓稠的黑暗。
地下溶洞深不见底,四壁湿滑,岩层间渗出泛着幽光的黏液,像油脂般缓缓流淌。
空气里浮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不是香,也不是臭,而是一种令人本能放松的“饱足感”,仿佛只要闭上眼,就能梦见热汤滚粥、炭火烤肉、母亲的手掌落在额前。
可陆野知道,这是毒。
是陷阱。
是系统用千万亡魂熬出来的催眠蛊。
他站在船头,指尖摩挲着那枚古老怀表,青铜外壳早已被血浸得发黑。
就在风雪停歇的一瞬,表盖无风自开,夹层中那几张写满名字的纸条再次蠕动,像是有生命般重新排列,最终凝成一行歪斜却刺目的字:
“他还活着,在等你回家。”
陆野瞳孔骤缩。
心脏狠狠一撞,像是被无形之手攥住。
父亲?
那个在他五岁那年被百味堂带走、从此音讯全无的男人?
那个连尸体都没能留下一口灰烬的“失败宿主”?
他还活着?
在哪儿活?
在这片吞噬一切的深渊之下?
在那口终焉灶房的最底层?
还是……早已成了系统心跳的一部分?
小豆丁突然跪倒在地,瘦小的身体剧烈颤抖,盲眼死死闭着,嘴唇哆嗦:“不对……锅火里的味道变了……不是恨,也不是怕……是……饿。”
“饿?”
陆野低声重复,眉心拧紧。
不是恐惧,不是伪装,而是真正的、源自本能的饥饿——那种肠胃抽搐、意识发昏、恨不得啃噬自己手臂的原始渴求。
他猛然抬头,望向问罪锅。
紫焰低伏,火心深处竟隐隐浮现一张模糊的脸,轮廓与他有七分相似,嘴角微微下垂,眼窝深陷,像是百年未食之人。
它在模仿他。
不,不止是模仿。
它在渴望成为他。
灰耳朵猛地拍地三下——短、急、长,震动轨迹清晰得令人心悸:系统的心跳频率,已与陆野的呼吸完全同步。
一秒不多,一分不少。
如同双生共脉。
陆野冷笑出声,声音低哑如砂石摩擦:“它学我呼吸,学我情绪,现在连胃里的空虚都要照搬?它以为,只要长得像我,就能取代我?”
他缓缓抬起手,将怀表收回胸口贴身的位置,那里还藏着一块干硬的杂粮饼——是他幼年在废土拾荒时,母亲塞进他口袋的最后一块食物。
他已经三十年没吃过一口热饭。
但他记得那个味道。
炭火微焦,米粒粗糙,咸得发苦,却让他哭了一整夜。
这才是人该有的记忆。
不是什么突破丹药,不是什么元能增幅,更不是系统灌给你的“幸福幻觉”。
是痛,是饿,是冷,是被人爱过、也爱过别人的痕迹。
苏轻烟悄然出现在舱门边,手中抱着一卷由残念编织而成的记忆卷轴,纸页泛黄,边缘焦黑,像是从火场抢出来的遗物。
她脸色苍白,眼中却燃着冷火。
“我整理完了。”她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铁皮,“九任宿主,没有一个是自愿献祭的。每一次‘圆满成就’的记录,都是伪造的。他们都在觉醒的瞬间被清除意识,然后……被做成‘调味剂’,喂给后来者。”
她顿了顿,抬头直视陆野:“真正的幕后黑手,不是百味堂,不是判味官,也不是吕屠。”
“是第一个没被烧干净的人。”
“他躲在灶底,借系统之名,伪造轮回,吞噬后来者的执念与情感,维持自己的存在。他才是最初的‘圣胎寄生者’。吕屠只是傀儡,你母亲的事……他也只是奉命行事。”
陆野沉默。
良久,他抬手,取出那块封存已久的“风味结晶”——三百年前无数失败者七情六欲凝结的残渣,怨怒悔愿层层叠压,如同被腌渍千年的人性标本。
他五指用力,咔嚓一声,将结晶碾成粉末,洒入问罪锅中。
紫焰微微一颤,随即翻涌如潮。
“那就好。”他淡淡道,“我不找替罪羊,我也不听解释。我要的是真相的骨头,不是谎言的皮。”
“既然你们用锅杀人,那就别怪我——拆灶。”
话音落下,整艘野火号猛然一震。
前方洞窟豁然开阔,一座巨大到无法估量的地下空间横亘眼前。
岩顶垂落无数粗壮的输味管网,金红液体在其中奔流不息,如同血管。
而在最深处,一口漆黑巨灶静静矗立,灶口幽深,似能吞星噬月。
终焉灶房。
第七层。
可就在此刻,凌月双眼骤然睁开,瞳孔化作银白,精神力如风暴般席卷而出!
“我看到了!”她嘶声尖叫,额头青筋暴起,“白面郎!他在里面!他在切菜!案板上……全是我的脸!每一片都还在眨眼!还在哭!”
她浑身痉挛,牙齿打颤:“但他每切一刀,就在墙上刻一笔‘救’字……一百万次,一千万次……他不是管理员,他是第一个想毁掉系统的人!结果被钉在厨房,永世不得解脱!”
空气凝固。
连火焰都静止了一瞬。
陆野缓缓握紧腰间的铜锤,指节发白。
他知道这个名字。
白面郎,传说中的初代叛逆者,曾以一道“断肠羹”试图烧穿系统核心,失败后被制成“活体菜谱”,永远重复烹饪自己最恨的一道菜。
原来他没死。
他只是被囚禁在系统的味觉牢笼里,一遍遍重演绝望。
陆野低头,看着锅中翻腾的紫焰,仿佛看见九道残影在火中挣扎,呐喊,伸出手。
他忽然笑了。
笑得温柔,也笑得森寒。
“那一顿。”他轻声道,“我请他吃席。”
船行如箭,破浪无声。
而他的手,已缓缓抚上问罪锅沿。
(续)
问罪锅在陆野手中震颤,仿佛一头苏醒的远古凶兽,吞吐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
紫焰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稠如墨的黑火,无声燃烧,不炽热,却让整片溶洞的空间都开始扭曲——岩壁上的输味管一根根爆裂,金红液体喷溅如血雨,落地即化为腥臭雾气,连空气都被“煮”得发酸。
陆野站在船头,双目微阖,心烹诀运转至极致。
他不再是那个被动接任务、被系统驱使的宿主。
他是厨师。
是审判者。
是这场轮回盛宴中,唯一敢掀桌的人。
九道残念在他识海中翻腾,那是前九任宿主被抹杀前最后的记忆碎片——有人跪地哀求,有人怒吼咆哮,有人沉默到死。
他们的意志曾被碾碎成调味料,喂养系统,滋养那不知所谓的“圣胎”。
而现在,陆野以心为灶,以魂为柴,将这些残念尽数封入问罪锅底的心核。
“你们的命,我替你们讨。”
他低语,声音轻得像风掠过灰烬。
随即,铜锤一转,锋刃划过左腕。
鲜血滴落,不是落入锅中,而是直接渗入火焰核心。
黑火猛地一缩,如同活物般蜷缩颤抖,继而轰然暴涨!
“滋啦——”
一声仿佛灵魂被煎炸的尖啸响彻深渊。
紧接着,一道人形虚影自火中凝聚,通体漆黑,轮廓模糊,唯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像是两盏埋在焦土中的鬼灯。
那正是第一任宿主——百年前第一个触碰【武道食神系统】的人,也是第一个被吞噬的存在。
他嘴唇微动,声音断续,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回音:
“……疫苗……失效了……”
陆野瞳孔一缩。
疫苗?什么疫苗?
可那虚影已无法再说更多,身体寸寸崩解,最后一句破碎飘散:
“杀了我……不然……你也会变成它……”
话音未落,黑火反卷,将那道身影彻底吞没。
可就在这瞬间,系统核心猛然搏动!
赤红胎心在空中浮现,表面竟浮现出一张人脸——眉骨高耸,鼻梁笔直,嘴角微微下压,赫然是陆野自己的脸!
只是那双眼睛空洞无神,像是被人挖走过灵魂的皮囊。
“停下吧。”那张脸开口,声音竟是陆野的语调,带着熟悉的沙哑,却又多了几分机械般的冰冷,“我们可以共存。你想要自由,我给你;你想要权力,我给你;你想复活母亲,我可以重塑她的记忆体……只要你继续做饭,继续供奉元能,这世界……就是你的宴席。”
陆野静静看着那张脸。
看了很久。
然后,忽然咧嘴一笑。
那笑起初很轻,像风吹过枯草,可下一瞬,便化作狂肆的狞笑,撕裂了他脸上的平静。
“我陆野吃饭,”他一字一顿,抬手抽出腰间铜锤,猛然砸向锅身,“从不看别人脸色——包括我自己。”
“铛——!!!”
双锤相击,火花如星河炸裂!
那一声巨响,不只是金属的碰撞,更像是某种法则被强行斩断的哀鸣。
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荡,岩顶崩塌,管网断裂,赤红胎心上那张与陆野七分相似的脸惨叫出声,五官扭曲变形,像是一幅被高温融化的油画,瞬间溃散成无数光点,坠入黑火之中,再无痕迹。
系统……第一次,真正地,痛了。
它开始恐惧。
因为它终于明白,这个宿主不一样。
他不怕它给的奖励,不贪它许诺的权柄,甚至不屑于它精心编织的幻梦。
他要的,从来不是成为系统的主人。
他是来弑神的。
野火号在剧震中稳住船身,引擎轰鸣如猛兽咆哮。
前方岩壁轰然裂开,一道巨大缝隙如天堑劈开大地,内里露出一条螺旋向下的甬道,石阶由黑色骨质铺就,每一步都踩上去都会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仿佛踏在某具古老巨兽的脊椎之上。
甬道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倒悬巨锅,锅口朝下,宛如天穹倾覆,锅底中央一只竖瞳缓缓睁开,内里九具干尸随风轻晃,皮肤紧贴骨骼,眼窝深陷,却仍保持着进食的姿态——有的伸手欲抓,有的张口欲咬,有的甚至还在咀嚼着虚空。
那是九位曾以为自己“圆满成就”的宿主。
如今,不过是灶台边的摆设。
陆野背起问罪锅,锅底心核搏动如雷,第十条纹路在黑暗中缓缓亮起,金光璀璨,如同新生的命脉。
他踏上阶梯,脚步沉稳,没有回头。
身后,风雪骤起,掩埋了来路的一切脚印。
小豆丁伏在甲板上,盲眼紧闭,突然轻声道:“师父……锅里……有笑声。”
灰耳朵猛地抬头,聋哑的他竟用手指在地面划出三个字:它在学你哭。
陆野脚步微顿。
他低头,看着问罪锅第十条金纹,指尖轻轻抚过。
那一瞬,他仿佛听见了万千亡魂在锅底低语,听见了母亲临终前的呢喃,听见了父亲被拖入百味堂时那一声未出口的“别过来”。
他笑了。
低声笑道:“菜单我写了——主菜是你,配菜是命,汤是赎罪,甜点……是自由。”
风雪封门,天地归寂。
唯有那口锅,一路冒着热气,走向最终的灶台。
而就在他踏入甬道的刹那,指尖轻点第十条金纹——
锅底心核搏动,骤然一缓。
《废土武圣:我的任务是开饭店》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博看读书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博看读书!
喜欢废土武圣:我的任务是开饭店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废土武圣:我的任务是开饭店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