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咖啡馆的落地窗时，盛少游正低头替花咏搅着杯里的拿铁。奶泡在瓷勺的搅动下旋出小小的旋涡，像他此刻心里漾开的暖意。花咏的指尖在菜单上划着，声音带着点慵懒的甜：“晚上去吃那家新开的私房菜好不好？听说他们的松鼠鳜鱼做得一绝。”
盛少游刚要点头，手机就在桌面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老爷子”三个字让他无奈地笑了笑。花咏挑眉：“又来查岗？”
“多半是为了花盛的成绩。”他划开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话，听筒里就爆发出老爷子中气十足的笑声，震得他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了些。
“少游！少游！”老爷子的声音里裹着掩不住的狂喜，像是中了头彩，“你知道花盛考了多少分吗？741！741啊！”
盛少游握着手机的手指顿了顿，随即笑了。他早上就收到了沈文琅的消息，沈文琅还故作淡定地说“就那样”，却在末尾加了个得意的表情包。“知道了爸，刚才花盛也跟我说了。”
“跟你说了？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老爷子的语气带着点嗔怪，随即又兴奋起来，“我跟你说，这分数在咱们市绝对能排进前三！想当年你高考才考了700分，我就大办了三天酒席，花盛这成绩，必须更隆重！”
盛少游看向对面的花咏，他正支着下巴看他，眼里的笑意像盛了星光。他捂着话筒低声说：“老爷子要大办酒席。”
花咏耸耸肩，用口型说：“随他高兴。”
“爸，您想怎么办？”盛少游放开话筒，声音里带着纵容的笑意。
“我已经让管家去订酒店了！就定咱们市最好的那家！”老爷子在那头掰着手指头数，“你大伯家的儿子，你二姑家的女儿，还有你舅舅那边的亲戚，都得叫来！让他们也看看，咱们盛家的孙子有多出息！”
“好。”盛少游笑着应下，“您说了算。”
“还有沈家那小子！”老爷子忽然想起什么，语气更热络了，“乐乐考了多少来着？我听老沈说也是七百多分？正好一起请！两个孩子一起庆祝，多热闹！”
盛少游想起花盛偷偷告诉他的，乐乐考了740，两人分数相差一分，连志愿都填了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专业。他忍笑道：“行，我跟沈家那边说一声。”
挂了电话，花咏已经结完账，正站在门口等他。晚风吹起他的短发，带着点小兰花香。“看来这酒席是非办不可了。”
“老爷子难得这么高兴。”盛少游走过去，很自然地牵住他的手，“花盛出生时他没赶上，这次算是把所有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花咏笑了：“我倒觉得，他是想借机会炫耀。上次家庭聚会上，二姑还说她孙子考进重点高中，老爷子当时脸都没抬。”
两人沿着街边慢慢走，路灯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两条交缠的藤蔓。盛少游想起二十年前，他高考成绩出来那天，老爷子也是这样，在老宅子摆了流水席，见人就说“我儿子考上名牌大学了”。那时的他还觉得不好意思，现在看着身边笑靥如花的花咏，忽然懂了老爷子那份笨拙的骄傲。
“对了，”花咏忽然停下脚步，“酒席上要不要宣布花盛和乐乐的事？”
盛少游沉吟了一下：“再等等吧。”他知道老爷子虽然嘴上不说，但对两个孩子的事始终有点芥蒂，这次借着庆祝的由头让两家人多接触接触，或许能慢慢软化他的态度。“先让他们高高兴兴吃顿饭。”
花咏点点头，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一下：“还是你想得周到。”
回到家时，花盛正和乐乐在客厅打游戏，电视屏幕上的枪战声此起彼伏。看到他们回来，两个孩子都停了手，乐乐的耳朵有点红，下意识地往花盛身后躲了躲。
“爷爷说要办酒席。”花盛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点无奈，“你们别当真，他就是图个热闹。”
“办就办呗。”盛少游走过去，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膀，“正好让你爷爷看看，他心心念念的大孙子，不光成绩好，眼光也好。”
乐乐的脸瞬间红透了，头埋得更低。花盛笑着推了他爸一把：“爸，你别欺负乐乐。”
花咏端来切好的西瓜，放在茶几上：“对了，乐乐，你爸爸那边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他们说没问题，到时候一定来。”
“谢谢叔叔。”乐乐小声说，拿起一块西瓜塞进嘴里，脸颊鼓鼓的像只仓鼠。
晚上十点，盛少游的手机又响了，是管家打来的，说酒店已经订好，就在下周六，还把拟定的宾客名单发了过来。盛少游点开一看，密密麻麻列了几十个人名，从七姑八姨到远房表亲，几乎把沾点关系的都算上了。
“老爷子这是要把家底都亮出来啊。”花咏凑过来看，忍不住笑了，“连你那个在国外定居的三叔都要请回来？”
“估计是想让三叔看看，他的大孙子比三叔家的女儿强。”盛少游无奈地摇头，心里却暖暖的。人老了，不就图个儿孙满堂，热热闹闹吗？
他给老爷子回了个电话，说一切都按他的意思办。老爷子在那头又叮嘱了半天，从酒水的牌子到上菜的顺序，事无巨细，像个第一次办喜事的小伙子。
挂了电话，盛少游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万家灯火。花咏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背上：“在想什么？”
“在想，”盛少游转过身，把他拥进怀里，“等花盛和乐乐大学毕业，咱们也办一场酒席，就咱们两家人，去海边，怎么样？”
花咏在他怀里笑出声：“好啊，到时候让花盛他们也尝尝被催婚的滋味。”
夜色温柔，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盛少游忽然觉得，所谓的幸福，不过就是这样——老爷子在电话那头中气十足地安排酒席，儿子和他喜欢的人在客厅打游戏，而身边的爱人，正笑着规划着遥远的未来。
至于那场注定热闹非凡的庆祝宴，或许不仅仅是为了炫耀成绩，更是为了告诉所有人：盛家的孩子，不管选择什么样的路，都值得被祝福。
下周六的酒店宴会厅，想必会很热闹吧。盛少游想着，低头吻了吻花咏的发顶，眼里的笑意温柔得像化不开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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