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原本喧嚣嘈杂的街口，此刻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围观者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钉在那个软软垂着右臂、脸色煞白、眼神中充满惊骇的阿强，以及他对面那个微微喘息、脸色略显苍白、眼神却冰冷如刀的年轻人身上。
发生了什么？
大多数人根本没看清。他们只看到占据绝对上风的阿强攻势凌厉，那年轻人只能狼狈躲闪，眼看就要落败。然后，似乎就是年轻人抬手点了一下，动作快得模糊，紧接着，不可一世的阿强就惨叫着废了一条胳膊！
这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那不是普通的打架斗殴，那更像是……某种他们无法触及的力量层面的交锋！
黑皮张着嘴，脸上的狞笑早已僵化成一副愚蠢的呆滞表情，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他赖以横行霸道的最大依仗——初入玄级的武者阿强，竟然……竟然一个照面就败了？！还是以这种莫名其妙、诡异无比的方式落败？
站在他身旁的彪哥，那张一直保持着阴冷镇定的脸，此刻也彻底变了颜色。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比黑皮见识更广，更能体会到刚才那一瞬间的可怕！
那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金芒！那瞬间击溃内力、造成精准麻痹的诡异效果！
这绝不是普通武者的手段！内力外放，那是地级宗师才能勉强触及的领域，而且绝无如此凝练和诡异！这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踢到铁板了！而且是烧红的、带着尖刺的铁板！
彪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混迹江湖多年，深知有些人看似普通，却是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眼前这个年轻人，无疑就是此类！那神鬼莫测的手段，那废掉阿强后依旧平静的眼神，无不昭示着其不凡。
阿强强忍着右臂钻心的麻痹和经脉撕裂般的痛楚，冷汗涔涔而下，看向林凡的目光充满了恐惧，再不敢有丝毫动手的念头，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林凡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了然。他知道，那记仓促间使出的、消耗巨大的庚金指雏形，起到了绝对的震慑效果。他缓缓调息着体内有些紊乱的灵元，压下因为初次实战和力量透支带来的轻微眩晕感，目光平静地看向为首的彪哥。
他没有说话，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让彪哥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彪哥到底是老江湖，能屈能伸。他立刻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上前一步，对着林凡抱了抱拳，姿态放得极低，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和惶恐：
“这……这位先生！误会！天大的误会！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先生！还请先生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饶过我们这次！”
他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瞪了旁边还在发愣的黑皮一眼，厉声喝道：“黑皮！还不快给先生赔罪！你想害死大家吗？！”
黑皮被喝得一个激灵，如梦初醒，看着彪哥那惶恐的样子和阿强的惨状，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他绝对惹不起的存在？他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连忙扑通一下，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对着林凡磕头如捣蒜：
“先生！先生饶命啊！是我黑皮瞎了狗眼！冒犯了您！求您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声音带着哭腔，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这一幕，再次让周围的人群一片哗然！
横行聚宝街的黑皮一伙，竟然被一个年轻人吓得跪地求饶？！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所有人看向林凡的目光，彻底变了。从最初的同情、看热闹，变成了深深的敬畏、好奇以及一丝恐惧。这个年轻人，不仅眼力好，赌石能大涨，身手更是诡异强悍得吓人！他到底是什么人？
林凡看着跪地求饶的黑皮和态度恭敬得近乎卑微的彪哥，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种力量带来的现实感。他知道，今天若是他实力不济，下场绝对凄惨无比。
他不想过多纠缠，更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立威。他冷冷地扫了彪哥和黑皮一眼，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东西，我还需要交吗？”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彪哥连忙摆手，额头冷汗直冒，“先生的东西，自然是先生的！我们怎敢觊觎！”
“那‘辛苦费’呢？”
“没有的事！那是黑皮胡说八道！先生千万别往心里去！”彪哥恨不得把黑皮的嘴缝上。
林凡点了点头，不再看他们，目光转向周围的人群，朗声道：“今日之事，诸位有目共睹。我林凡在此做生意，凭的是眼力和运气，守的是市场的规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再有此类事情，休怪林某手下无情！”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在立威，也是在划下道来。
说完，他不再停留，拎起装着翡翠料子的袋子，无视了跪在地上的黑皮和躬身赔笑的彪哥，径直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朝着聚宝街出口走去。
这一次，再无人敢阻拦半分。所有人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直到林凡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彪哥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有些发软。他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黑皮，又看了看脸色惨白、右臂无法动弹的阿强，心中一阵后怕。
“彪……彪哥，他……他到底是什么人？”黑皮颤声问道。
“闭嘴！不想死就别再多问！”彪哥低声呵斥，眼神凝重，“记住这张脸，以后在聚宝街，不，在江城，见到他都给我绕道走！还有，今天的事情，谁都不准外传……妈的，恐怕也瞒不住。”
他清楚，像林凡这样的人物，一旦显露锋芒，消息必然会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某些特定的圈子里飞速传播。
果然，不出彪哥所料。
就在林凡离开后不到半天，“聚宝街来了个狠人，眼毒手更黑，疑似宗师手段，瞬间废掉玄级武者”的消息，便开始在江城古玩圈、乃至更隐秘的一些武者小圈子里悄然流传开来。
人们不知道他的具体来历，只知道他姓林，年轻，赌石眼力极准，身手更是深不可测。于是，“林先生”这个带着敬畏的称呼，不胫而走。
当晚，林凡正在租住的酒店房间里打坐调息，恢复白日消耗的灵元和精力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他微微皱眉，接通了电话。
“小林先生，是我，秦卫国。”电话那头，传来了秦老那熟悉而洪亮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和一丝笑意，“听说你今天在聚宝街，可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啊？‘林先生’之名，现在在一些老朋友嘴里，可是响亮的很呐！”
林凡心中一动，立刻明白秦老消息之灵通。他谦逊地回应道：“秦老说笑了，不过是些不开眼的小混混纠缠，不得已出手自保罢了，当不得什么名声。”
“呵呵，自保？瞬间废掉一个玄级武者，这可不仅仅是自保那么简单了。”秦老笑声爽朗，“年轻人，有锋芒是好事！该亮剑时就要亮剑！你做得对！这样一来，以后在江城，一些阿猫阿狗也不敢轻易打你的主意了。不过，也要懂得藏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你当明白。”
秦老的话语中，既有赞赏，也有提醒。
“多谢秦老提点，林凡记下了。”林凡诚恳地说道。他知道，秦老这是在真心为他考虑。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秦老语气转为温和，“好好休息，巩固一下。过两日，我可能还有事要麻烦你。”
“秦老有事尽管吩咐。”
挂断电话，林凡看着窗外省城的璀璨灯火，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林先生……”
他喃喃自语，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这个称呼，意味着他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普通青年林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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