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禾刚摘下采访用的无线麦克风,手腕就被柳玉容稳稳托住。老太太掌心带着暖炉的温度,轻轻摩挲着她手腕上的旧疤痕,那是当年被焦大壮用柴刀划下的印记。“采访累着了吧?礼服我让佣人熨好了,是你最爱的暗红绣松鹤纹样,文博说宾客们都快到酒店了。”
助理小周快步从门外走进休息室,手里攥着卷成筒的烫金宾客名单,额角沾着细汗:“阮总,霍先生带着文博总在酒店门口接客,苏晴姐正盯着宴会厅的摆台。对了林娟姐和陈雪姐来了,拉着一卡车合作社的新货,说要当寿礼,拦都拦不住。”
阮清禾被柳玉容和李教授一左一右护着往车库走,刚出休息室的门,就听见院墙外传来熟悉的大嗓门。林娟裹着件藏青棉服冲进来,手里举着个粗陶坛子,坛口封着红布:“阮总!这是我新腌的麻虾酱,你以前就爱就着这个吃红烧肉!陈雪还炖了一保温桶燕窝莲子羹,说给你补气血!”
陈雪跟在后面,白大褂还没换,手里拎着个印着医院logo的保温桶,推了推眼镜笑道:“我带了科室的两个护士过来,等下给您和柳阿姨、李教授做个简易体检,血糖血压都测测,放心。”
黑色轿车平稳地驶往市中心的“锦华酒店”,阮清禾靠在车窗上,目光扫过路边的“清禾希望小学”。校门口挂着彩色气球,几个穿蓝白校服的孩子正追着蝴蝶跑,校服领口绣着的向日葵图案,和当年小团子画里的一模一样,那是阮清禾定的校徽纹样。
酒店门口早已铺好红地毯,两侧摆着两排向日葵花篮。霍廷州穿着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整齐,正和阮文博一起给宾客递伴手礼。看见阮清禾的车,父子俩立刻迎上来。霍廷州伸手扶开车门,声音放得温和:“路上顺利吗?小宇带着媳妇和曾孙在里面等半天了,孩子吵着要给太奶奶献画。”
阮清禾刚被扶下车,就被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扑住腿。男孩手里举着张画纸,上面用蜡笔画着四世同堂的场景,每个人脸上都画着圆滚滚的笑脸。“太奶奶!我是阮明宇的儿子阮小乐!这是我画的《全家团圆图》,老师说我画得最好!”
阮清禾弯腰摸了摸男孩的头,指腹触到他柔软的头发。阮明宇赶紧上前拉住儿子:“别闹太奶奶,太奶奶今天过生日,要穿礼服的。”他身边的苏晴递过个丝绒盒子:“妈,这是我和明宇给您挑的玉镯,圈口特意选了宽松的,戴着舒服。”
走进宴会厅,水晶吊灯映得满厅亮堂。主桌正中央摆着个银质的“四世同堂”摆件,周围的十二张副桌依次摆放着照片展架:第一张是当年海产品合作社的姑娘们合影,第二张是清禾希望小学的开学典礼,第三张是舒氏集团合并霍氏后的庆功宴,最末一张是阮明宇的婚礼现场。
墙上挂着幅巨幅油画,画的是漫山遍野的向日葵,落款是柳玉容和李教授的名字。柳玉容凑过来小声说:“我和老李画了三个月,你看这向日葵的颜色,是不是和当年小团子画的一样?”
“阮总!这边!”角落里传来熟悉的呼喊,焦家村的村支书拄着拐杖,带着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过来,手里捧着块红绸裹着的木匾。“我们几个老家伙凑钱做的,上面刻着‘功德无量’,你给村里修的路通了,养老院也住满了,孩子们都能读上书,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阮清禾刚要伸手去接木匾,宴会厅的雕花木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阮清禾!你别在这装模作样当菩萨!”一个穿黑色夹克的中年男人冲进来,手里举着张皱巴巴的黑白照片,唾沫星子横飞,“我妈舒敏芝就是被你害死的!你今天不赔我五百万,这寿宴别想办成!”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连刚还在哭闹的阮小乐都吓得躲到阮明宇身后。阮清禾眯起眼,认出男人是舒敏芝的儿子赵磊,当年舒敏芝因贪污入狱,这小子卷走母亲藏在床底的十万块私房钱跑路,十几年没露面,如今倒敢找上门来。
赵磊把照片“啪”地拍在旁边的酒桌上,照片里是年轻时的舒敏芝和舒振邦站在舒家老宅门口。“我妈当年就是帮舒家管账的,你为了抢舒家的家产,故意伪造账本栽赃她贪污!她在监狱里受了五年罪,出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最后冻饿病死在出租屋,你敢说不是你害的?”
阮文博往前一步,挡在阮清禾身前,西装袖口的纽扣都崩得发紧:“赵磊,说话要讲证据。当年舒敏芝贪污公款三百万,有她亲笔签字的报销单、银行流水,还有她给你买婚房的转账记录,法院的判决书至今还在档案室,你想翻案?”
“证据都是假的!”赵磊红着眼珠冲过来,伸手就要掀主桌的桌布,桌上摆着刚端上来的寿桃、蜜饯,还有一整套银质餐具。“我妈死得冤!今天我就要让你这寿宴办不成!五百万,少一分我就躺在这里不走!”
他的手还没碰到桌布,就被一只粗糙的手死死攥住。林娟不知何时站到了桌前,常年干农活练出的力气比男人还大,赵磊挣了两下,手腕被攥得生疼。“你算哪根葱?”林娟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一叠文件,“这是你妈当年给你转五十万买婚房的银行凭证,备注写着‘工程款’,这钱就是她从舒氏贪污的!还有你,去年欠赌场两百万被追债,跑到澳门躲了半年,现在回来讹钱?”
陈雪也快步走过来,手里拿着个文件夹,里面是装订好的病历和证明:“舒敏芝2018年出狱,阮总给她安排了城西的养老院,每月一号准时打两千块生活费,养老院的护工和院长都能作证。是她自己偷偷跑出去赌博,把钱输光了才搬去出租屋,2020年冬天突发脑溢血,送到医院时已经救不回来了,抢救记录和死亡证明都在这,要不要给你念念?”
赵磊的脸瞬间从红转白,又从白转青,挣扎着要抽回手:“你们串通好的!我是舒家的亲戚,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舒家没有你这种败类亲戚!”焦家村的老婶子拄着拐杖站起来,她当年亲眼见过舒敏芝上门骂阮清禾“野种”,此刻气得手都抖,“当年清禾在焦家被焦大壮打得遍体鳞伤,你妈不仅不帮衬,还带着舒曼柔来耀武扬威!现在清禾帮我们村建学校、修养老院,你倒好,十几年不露面,一回来就讹钱,要点脸吗?”
周围的宾客也纷纷开口。坐在第二桌的是基金会的受助者,一个穿法官制服的姑娘站起来:“我是阮总资助的学生,当年我爸重病,是阮总垫了医药费。舒敏芝当年还想克扣我的助学金,是阮总发现后把她从基金会除名的!这种人坐牢都是活该!”
“就是!当年舒家内斗,舒敏芝联合秦子昂偷卖公司机密,要不是阮总及时发现,舒氏早就破产了!”
“讹钱也不看看对象,阮总什么人,会怕你这种无赖?”
赵磊被骂得抬不起头,转头就想往门口跑,却被两个穿黑色安保服的男人拦住。霍廷州走过来,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已经报警了,你挪用舒氏公款给你还赌债,还有当年帮舒敏芝转移赃款的事,警察会一并调查。”
“你们不能抓我!我是冤枉的!”赵磊挣扎着嘶吼,被安保架着往外拖。路过门口时,他还不死心,回头喊:“阮清禾,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阮清禾拍了拍阮文博的胳膊,示意他别往心里去。柳玉容递过一杯温好的蜂蜜水:“喝口水压压惊,这种人早该清理了,省得污了你的寿宴。”
闹剧过后,宴会厅的灯光突然暗下来。舞台上的幕布缓缓拉开,出现了一块巨大的LEd屏,开始播放清禾基金会的纪录片。画面从20年前开始:林娟带着几个渔家姑娘在海边分拣海鲜,身后是阮清禾租的小仓库;陈雪穿着白大褂在乡村诊所义诊,墙上挂着阮清禾捐的听诊器和药品;再到后来,遍布全国的希望小学里,孩子们穿着绣着向日葵的校服上课,实验室里摆着崭新的显微镜。
纪录片结束时,LEd屏上出现了一行字:“截至今日,清禾基金会资助贫困女孩1273人,建立希望小学49所,扶持女性创业项目326个。”
灯光亮起,一群穿着统一米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走上台,领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脸上带着海风吹过的红晕,正是当年第一个跟着阮清禾搞海产品合作社的林娟。她手里捧着个水晶奖杯,奖杯上刻着“点亮希望”四个篆字。
“阮总,”林娟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却很有力量,“这是我们1273个受助者凑钱做的奖杯。当年我被我爹逼着嫁五十岁的老光棍,是你给了我五千块路费,让我去城里打工;后来你带着我们搞合作社,教我们做直播卖海鲜,现在我们每个合作社成员每年能挣二十多万。我们中间,有当医生的,有当老师的,有当律师的,都是你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
林娟身后,穿法官制服的姑娘上前一步,给阮清禾深深鞠了一躬:“阮奶奶,我是第三批受助者李玥。当年我妈走得早,我爹瘫痪在床,是你资助我读完法学院。现在我是市法院少年庭的法官,去年办理了37起留守儿童维权案,就像你当年帮我一样,帮更多孩子守住家。”
又一个穿科研服的年轻姑娘站出来:“阮奶奶,我研发的节水灌溉技术已经在西北五省推广了,帮农户们省了三成的水!这都是当年你给我凑的科研经费,让我能读完博士!”
阮清禾接过水晶奖杯,指尖触到冰凉的杯身,却觉得一股暖意从心底涌上来。她看向台下,阮小乐举着个向日葵形状的气球,正对着她笑;柳玉容和李教授相视而笑,眼里闪着泪光;霍廷州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手机,正给台上拍照,他不再是当年那个眼瞎的少年,而是会默默守护她的家人。
“妈,该切蛋糕了。”苏晴推着个三层寿桃蛋糕走过来,蛋糕最上层是用翻糖做的四世同堂雕像,阮清禾抱着曾孙,霍廷州站在旁边,阮文博和苏晴牵着阮小乐,雕像旁边插着“八十寿辰”的蜡烛。
阮明宇抱着刚满周岁的儿子,把孩子的小手放在阮清禾的手上,一起握住了银色的蛋糕刀。阮小乐站在旁边,仰着脖子喊:“太奶奶,吹蜡烛!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吹!”
“一,二,三!”全场宾客跟着一起喊,蜡烛被吹灭的瞬间,彩带从天花板上飘落,落在阮清禾的银发上。阮小乐伸手帮她摘掉头发上的彩带,奶声奶气地说:“太奶奶,生日快乐!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帮好多好多人!”
阮文博拿起话筒,声音洪亮:“今天是我母亲八十寿辰,也是清禾基金会成立五十周年的日子。我母亲常说,善良不是软弱,是见过黑暗后依然选择发光;锋芒不是刻薄,是保护自己和身边人的底气。今天在场的每一位,都是这份光的见证者。我提议,大家共同举杯,祝我母亲福寿安康,祝清禾基金会越办越好!”
所有人都站起来,举起面前的酒杯。阮清禾被家人围在中间,柳玉容给她换了杯低度的红酒,霍廷州帮她扶了扶椅子靠背,阮明宇抱着曾孙,让孩子的小手对着她挥了挥。她看着眼前的一张张脸:林娟脸上带着海风的红晕,陈雪推了推滑落的眼镜,焦家村的老婶子正和养老院的院长碰杯,李玥举着酒杯朝她示意。
阮清禾缓缓举起酒杯,对着全场宾客示意。红酒的醇香在舌尖散开,带着一丝甜意。她抬手拂去肩上的彩带,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她看见阮小乐正踮着脚,给她递过来一块切好的寿桃蛋糕,蛋糕上淋着蜂蜜,甜香扑鼻。
霍廷州递过来一张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阮文博正和李教授碰杯,苏晴在给柳玉容夹水果。远处,林娟和几个合作社的姑娘正说着什么,笑得前仰后合;陈雪在给焦家村的老婶子测血压,旁边围了一圈想体检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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