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天寺若麦的内心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拉锯。
她的目光在地板上的袋子和丰川祥子脸上来回扫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鼓槌粗糙的握柄。
这笔钱她确实需要!
非常需要。
它能解决很多现实问题,能让她在珠手诚那份扭曲的庇护之外,多少感受到一丝属于自己的实实在在的保障。
丰川祥子此举无论其背后动机如何。
在物质层面无疑是雪中送炭。
但理智和长久以来形成的防御本能又在警告她。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来自丰川祥子的午餐。
接受它意味着某种程度上接受了对方递过来的橄榄枝,意味着她们之间的关系将不可避免地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啧……真是会挑时候,也会挑方式。)
(用钱开路简单粗暴)
(但她实在给得太多了。)
她在心里啐了一口,既有对丰川祥子手段的鄙夷,也有对自己无法轻易拒绝的懊恼。
人就是这么复杂的生物。
终于,在经过仿佛漫长无比的几十秒沉默后,佑天寺若麦像是下定了决心。
她松开鼓槌,任由它们滚落在旁边的鼓凳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然后,她弯下腰带着点赌气似的粗暴一把将那个沉重的手提袋拎了起来。
现金的重量让她手腕微微一沉。
这沉甸甸的触感比任何言语都更真实。
她没有立刻检查,只是将袋子随意地放在自己脚边,仿佛那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然后她重新抬起头,看向丰川祥子。
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种混合着疏离和审视的表情,只是先前那尖锐的敌意,似乎淡化了些许。
“钱,我收到了。”
她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该我的部分,我没理由不要。”
她顿了顿,话锋微微一转,那双锐利的眼睛眯起,像是一只审视着猎物的猫,
“不过,队长……”
她故意拉长了尾音,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探究,
“你最近……似乎变了不少。”
“是终于发现,只会发号施令的那一套在 Ave mujica 行不通了?”
这话语依旧带着刺,但不再是为了纯粹的攻击,更像是一种试探。
一种对祥子转变背后动机的探究。
丰川祥子迎着她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动。
这是个机会,一个可以稍微表露一点真实意图,却又不会显得过于软弱或急迫的机会。
“人总是会变的。”
她回答得模棱两可,既没有承认自己的错误,也没有否认对方的观察:
“尤其是在意识到,某些方法无法达到预期目标的时候。”
她微微停顿,将话题引向更安全、也更核心的方向:
“Ave mujica 需要走下去。”
“而且需要走得更好。”
“这需要每个人的力量,包括你的。”
她的目光扫过那套昂贵的鼓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认真,
“你的鼓,是乐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一点从未改变desuwa”
这句话,与其说是赞美,不如说是一种对彼此专业价值的确认。
它避开了敏感的个人情感领域。
从技巧上来评价。
佑天寺若麦听了,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价值,也乐于听到这种基于能力的认可。
哪怕它来自丰川祥子。
或者来自珠手诚。
“只要谱子可以,酬劳按时到位,”
她耸了耸肩,用一种近乎玩世不恭的语气说道,试图冲淡刚才那片刻的正式感:
“我自然会打出配得上不可或缺这个词的鼓点。”
这听起来像是一句承诺,又像是一句划清界限的声明。
我们可以是业务上可靠的合作伙伴。
但私下的关系另当别论。
丰川祥子点了点头。
她没指望一次接触就能冰释前嫌,能达成这种工作上的共识和暂时的休战,已经是超出预期的成果了。
“我期待着你下一场的表现。”
她说着,站起了身。
此行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再停留下去,反而可能节外生枝。
她没有再说更多,只是对佑天寺若麦微微颔首,便转身,向着练习室的门口走去。
步伐依旧稳定,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清晰而利落。
“贵安。”
“........”
佑天寺若麦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开,没有出声告别。
直到厚重的隔音门咔哒一声轻轻合上,将内外再次隔绝,她才缓缓地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肩膀微微松弛下来。
她低头,看着脚边那个装着巨款的手提袋,眼神复杂难明。
(丰川祥子……)
(珠手诚……)
这两个名字在她脑海中交织。
丰川祥子突如其来的转变和诚意,珠手诚那无处不在的阴影和掌控……
这一切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混乱。
她弯腰重新提起袋子,掂了掂那沉甸甸的分量。
然后,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似的,她拉开拉链,伸手进去,指尖触碰到那冰凉而挺括的纸币边缘。
真实的触感传来,带着金钱特有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但这份“安心”之下,是更深的不安。
(这条路……接下来会通向哪里呢?)
她不知道。
她仅仅只是取出来了那绿油油的钞票。
“可恶啊一手还抓不完。”
佑天寺若麦打算点一点自己的战利品。
直到她发现那一沓沓东西的厚度竟然有鼓棒的三分之一的时候,佑天寺若麦承认自己的脑子已经快要被这巨大的东西填满了。
比起之前珠手诚给家里面送进去的没有什么太多实感,仅仅只能够在电话之中感受到家里面变好的财产。
这眼前的能够切实看到摸到的。
孰优孰劣。
其实已经藏在了佑天寺若麦点钱的动作之中了。
丰川祥子走出四十四楼练习室,重新踏入相对明亮的走廊,丰川祥子感觉像是在泥潭之中暂时脱身。
门内那充满力量和汗水的空气,那咄咄逼人的视线,那袋现金所带来的沉重压力,都被暂时关在了身后。
走出来的第一步还不错,剩下的事情就之后之后交给时间来慢慢搞了吧。
她走向走廊尽头的落地窗。
窗外夜色已深,都市的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璀璨却冰冷,与她此刻的心境有几分相似。
她将微微发烫的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闭上眼睛,开始复盘刚才短暂的接触。
成功了吗?
从结果来看,佑天寺若麦收下了钱,并且没有表现出更激烈的排斥。
甚至,两人之间达成了一种基于工作的脆弱的共识。
至少在之后珠手诚不在的时候她做一些指令不一定会让喵梦当场哈气。
至少看在金钱的面子之上。
丰川祥子之前的环境在她离开家庭之前都没有意识到资源的交换和掌控能够如此。
这比她预想中最坏的情况要好得多。
给出去的资源甚至在某种程度之上就像是赎罪券一样。
在事情发生了之后,才会有的那种后悔的感觉可以用金钱来弥补。
但是弥补的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的全面。
(修复关系果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祥子轻轻叹了口气。
与若叶睦的冲突让她学会了直面过去的错误。
而与佑天寺若麦的接触,则让她更清晰地认识到弥补这些错误需要何等的耐心和技巧。
这不仅仅是为过去的忽视道歉,更是要用持续的行动,去重新证明自己的尊重,去赢得那份失落的信任。
八幡海铃表示这份信任他也是需要的。
团队之中的活动可以仅仅以目标为导向,但是在生活和团队协作没有完全分开的时候,仅仅以目标作为导向的话不是很好。
尝试修复队伍关系之中的步骤也并非想象之中那么简单轻易。
丰川祥子想到了某个游刃有余能够在几乎所有少女乐队之间插一脚的家伙。
好吧,可能不仅仅只是在少女乐队之中插一脚。
也可能有这个歌能耐在乐队少女之中插一脚。
(我还差得远……)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丝挫败。
但更多的是一种明确的方向感。
她缓缓直起身,离开了冰冷的玻璃窗。
转身,目光再次投向那条通往练习室的走廊。
练习室的门紧闭着,里面的人此刻在想什么,她无从得知。
但她知道自己还会再来。
下一次或许不再是带着现金,而是带着更具体的关于音乐本身的讨论。
或许是在某次排练后,看似随意地递上一瓶水。
或许只是在她练习时,作为一个更长时间的沉默的听众……
方式可以有很多种,但核心不变........
持续地、耐心地,去重新建立连接。
今晚,一个并不完美,充满了试探戒备和未尽之语的序曲。
乐章才刚刚奏响第一个音符,距离和谐的终章,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
丰川祥子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襟,迈开脚步,向着电梯走去。
回到四十楼。
打开一罐啤酒,今天也辛苦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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