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卫跟南方房地产公司谈论荷花湾改造项目的事，是小宁手下的人偶然得到的消息。起初小宁有点恼火，觉着池卫不仗义。
郑琦不这么看。池卫这人太自我，他眼里除了钱，不会有别人。你指望跟着他发财，这个有难度。他吃肉汤也未必给你留。如果你想法太多，肯定失望也多。
郑琦给池卫的定价就是五十万，多了他不值。起初小宁还感觉郑琦的说法带有情绪。不到一个礼拜，清原市委出台文件，鼓励有实力的企业，参与清原市范围内规划的市场建设，集中力量搞活清原的街头经济。
清原百货大楼以北区域，被政府划定为服装，家具、电子产品类的专业市场商圈，郑琦让小宁拿下来的链条厂正在其中，罐头厂地块被排除在外，那里划定为临街酒店。
池卫跑到轻工局去谈链条厂土地的时候，才得知土地早已经被恒发房地产公司拿走。他找人查了恒发房地产公司的底细，法人代表吴静，也是路路通驾校的法人，这下子他明白，自己这步棋走偏了， 小宁已经走到他前面去了。
春节前恒发大厦的规划方案出炉，按照郑琦的调整意见，大厦一共四层半。一楼二楼是服装市场，规划了两千个摊位。三楼四楼是家具卖场，五楼的半层作为办公服务用房。
原来郑琦打算盖点住宅，后期这个想法让他自己否定了。
规划方案经过商委、消防、公安、工商多部门会审，提出了二十多条修改意见。郑琦也第一次知道，商场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需要考虑的事情，比他以前做住宅小区的时候更多更复杂，原来希望春节前规划获批的愿望落空了。
郑琦跟小宁探讨过后期商场的管理，两个人还特意跑到省城宇龙大市场去取经 ，学习人家管理的经验。
物业费这个概念让郑琦感兴趣。
以前荷花湾市场每年每个摊位交一百二十块钱的卫生费。现在市场搬进屋里，卫生费照交，还多了电费、安保费等等。
现在用物业费一个名字，就把那些费用包括其中，只是这个叫法有点洋气了 。
这么复杂的管理，吴静自己看了都头疼。郑琦也考虑过，商场要运转正常，需要给吴静配上几个帮手。他跟小宁商量后，把百货大楼退休的副经理赵煜榕聘请过来，主持平时的管理工作。
小宁他姨将来在恒发大厦五楼设立财务室，统筹管理驾校、众成建设、恒发房地产公司和恒发大厦的财务。
吴波在链条厂土地的角落上，盖了一个钢结构的售楼接待中心，郑琦让小宁申请了两部电话，招聘了四个接待人员，年前的准备工作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
过了腊月十五，人心都开始浮躁了。除了工具厂有外贸订单，过年期间继续生产，厂区没有多少异常以外，其他的基本上节奏都慢下来了。
王蕾主持开完党委会，讨论了年底福利和春节值班问题。镇里的小学和镇初中联校的老师、镇里的工作人员，今年将拿到手的福利和奖金，超过以往，这个情况让大家意外。
此前大家一致以为经历黄寿堂倒台，换上一个花瓶书记，镇里的日子会更难过，还会继续拖欠工资和奖金。
以前拖欠的工资，这次一次性清零，额外还有福利和奖金，这个结果让大家对王蕾代理书记的怀疑，烟消云散了。
这年头领着大家干工作，还能给大家谋求福利的书记，在基层人员眼里，你就很厉害很牛皮。
王蕾也从大家脸上，读出大家对她的信任，让她心里也有许多感慨。
跟郑琦碰面的时候，她说起了自己的感受。
郑琦笑着说：
“明年镇里的情况更好，到时候你会有更多的成就感。黄寿堂在固泉镇横行多年，咱们还有许多欠账需要还。
那天碰上教委的陈一平主任，他提起镇里几所小学和初中校舍，都需要修整加固，估计他的报告已经提给你了。
你有时间扒拉扒拉，看看需要多少钱，这件事咱们过完年你在党委会上过一过，早点着手来分批修整。”
王蕾点上一支烟，抽了两口说：
“我都不用扒拉，陈一平主任的报告上的校舍改造，需要三十二万。我等着你给镇里拼命挣钱，争取明年把这块欠账都补上。”
郑琦把手伸向王蕾：
“你把报告给我看看，看是否有维修的价值，不行就推倒重建也可以考虑。”
王蕾在文件堆里找出陈一平递上来的报告，涉及六所小学，加上两所初中。
郑琦在王蕾桌上找了纸笔，把几所学校的名字记下来：
“我等着让吴波派两个工程师过去看看，做个初步预算，看看陈一平有没有藏私。”
王蕾点点头说：
“你的做法正确，底下人肯定藏私。
这些年黄寿堂把钱看的死死的，他们也找不到机会夹带私货。下面学校的经费还是太紧张了，藏私如果不落到个人腰包，我也能理解他们。”
郑琦叹了一口气：
“镇里还是底子太薄了，我拼命干几年，给镇上攒点家底，给你脸上争点光擦抹点粉。”
王蕾看看郑琦，摇摇头说：
“那些我不看重，有我爹的关系，再过两年我混个副处级应该没有难度。
这段时间你把企业搞好，把个人名声打出去，争取三十岁之前能混到镇党委书记，以后再有人帮帮你，你应该有个好前程。”
郑琦笑笑说：
“我不抱太大希望。
像我这样的没有关系，单纯想依靠政绩混个一官半职，难度太大。平常心吧，走到哪步说哪步。
只要干的舒心，什么官职不官职的不重要。”
王蕾瞅瞅郑琦：
“有机会就往上走走。升上去的官，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关系。如果你是千里马，还怕遇不到伯乐吗？”
郑琦指指自己：
“我是千里马？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王蕾看着郑琦，一脸坏笑的说：
“你不是千里马，你是千里驴，劲大。”
郑琦品味一下王蕾话里面的暧昧，忍不住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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