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喧嚣还未彻底散去,空气中残留的酒肉香气,似乎还在诉说着白天的胜利。
但一股更加诡异的气氛,已经从城外渗透进来,比江陵城的冬夜还要寒冷。
江东大军没有退。
他们非但没有因为主将被斩、先锋大溃而显露丝毫退意,反而开始了更大规模的土木作业。
城楼之上,关羽抚着长髯,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身边的刘封和关平,同样一脸凝重地注视着城外的景象。
火把连绵,将城外照得如同白昼。
数万江东士卒,不再擂鼓攻城。
而是像一群沉默的工蚁,挥动着铁锹和镐头,在江陵城外围疯狂地挖掘着。
一道道更深、更宽的壕沟被挖出,挖出的泥土被堆砌成一道道更高的壁垒。
他们竟是要在城外,再造一座支城。
“文长将军,你说这陆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刘封终于忍不住开口。
“他吃了这么大的亏,不思报复,反倒当起了缩头乌龟?这是被我们打怕了?”
关平摇了摇头,他指着远处那些严整的营盘和森然的壁垒。
“他们不是怕了,他们的阵型非但没有收缩,反而向前压得更紧了。这……这是要长久围城之意。”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魏延身上。
魏延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那片热火朝天的工地,看着那数万埋头苦干的身影。
那张在庆功宴上还带着豪情的脸,此刻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看懂了。
陆逊这个可怕的对手,在付出惨痛的代价后,立刻放弃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不再寻求速胜,不再与自己斗智斗勇。
他要用最笨,也最狠的办法。
“他不是要攻城。”
魏延终于开口了,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气。
“他是要将我们活活埋在这里!”
这句话,让刘封和关平倒抽一口凉气。
关羽抚髯的手也停住了。
不等众人消化这个可怕的结论,一名斥候从城下飞奔上楼,声音里带着惊慌。
“报!关将军!魏将军!东……东门外的护城河,水位在下降!”
“什么?!”
众人大惊失色,立刻赶往东城墙。
他们扶着墙垛向下望去,果然,原本宽阔的护城河。
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退,露出了底下乌黑的淤泥。
一名负责城防的老校尉,脸色惨白地跑了过来。
“关将军、魏将军!我们江陵城的水,大多引自城东那条大河的分支!一旦那条河断了,城里过半的水井……都会干涸!”
话音未落。
远处,江东军的阵地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闷响。
仿佛山崩地裂。
在无数火把的映照下,他们能清晰地看到。
那条供给江陵城生命线的河流,一段河岸被硬生生挖开。
浑浊的河水改道涌向另一侧的低洼地,再也不向江陵城的方向流淌分毫。
陆逊的第一道命令,阴损至极。
他动用了数万兵力,用最野蛮的方式。
强行将一条河的流向,硬生生改了道。
城墙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荆州将士,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
看着他们的生命线,被敌人活生生掐断。
魏延的脸色铁青。
他知道,古代城池的供水系统极其脆弱,一旦被断,就是灭顶之灾。
“立刻清点全城水源!”
魏延的吼声打破了死寂。
“所有水井,水窖,全部登记造册!从现在起,全城用水,统一调配!”
他的命令,让慌乱的将士们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行动起来。
可恐慌,已如瘟疫,在城中悄然蔓延。
很快,清点的结果送到了府衙。
一名书记官颤抖着声音汇报:“启禀关将军,魏将军……城内尚存的水源,若是严格配给八千大军和数万百姓,最多……最多只能支撑半个月!”
半个月!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当天下午,城南的几条巷子里,就为了争抢井水爆发了小规模的冲突。
虽然很快被巡逻的士兵弹压下去,但那绝望的气氛,已经开始弥漫。
陆逊的第二道命令,比第一道来得更快,也更毒。
一支抱着侥幸心理试图趁夜从西门缒城而下,去远处山泉取水的荆州小队,伤亡惨重地退了回来。
带队的屯长浑身是血,背回了两个口吐黑沫的同伴。
他跪在魏延面前,将一个水囊高高举起。
里面装的不是清泉,而是黑臭的毒水。
“将军……城外方圆五里……所有的水井,泉眼……全都被江东军投了毒!”
“噗通。”
那名屯长说完,便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两个中毒的士兵,也在痛苦的抽搐中,很快没了气息。
至此,江陵城,彻底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水源孤岛。
所有的希望,都被陆逊用最残忍的方式,一道道掐断。
“砰!”
议事厅内,关羽一掌拍碎了身前的案几。
他那张枣红色的脸涨成了猪肝色,长髯因愤怒而根根倒竖。
“陆逊匹夫!卑鄙无耻,枉为名士!”
“此等断人水源、投毒害命的手段,与豺狼何异!我关羽誓杀此贼!”
刘封和一众将领也是义愤填膺,纷纷请战,要与城外之敌决一死战。
魏延却没有说话。
他只是盯着地上那滩黑色的毒水,大脑在飞速运转。
这套路……这套路太熟悉了。
围城、断水、投毒、制造内部恐慌……这不是这个时代的打法。
这分明是后世现代战争中,最常见也最残酷的围城战术。
这个陆逊,脱下了他那身儒雅君子的外皮,露出的獠牙比任何猛兽都要致命。
……
江东大营。
陆逊的中军帐内,熏香袅袅。
他听着细作传回城中因缺水而大乱的消息,那张温润的脸上,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对着面前的空气,仿佛在跟那个城里的对手说话。
“魏文长,我倒要看看。”
“你那鬼鬼祟祟的战法,在干裂的喉咙面前,还使不使得出来!”
夜色深沉。
一名守在江陵城墙上的荆州小兵,疲惫地靠着墙垛。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却只感觉到一阵干裂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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