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不带一丝温度。
“滚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钟离牧不知何时已站在一旁。
他环抱双臂,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廖三。
廖三脸上的嚣张笑容僵住了。
他可以不把一个新来的南阳兵放在眼里。
但对钟离牧,他可不敢放肆。
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是魏延将军身边的亲卫参谋,地位超然。
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那剌那个杀神都对此人礼让三分。
“钟离参谋,我……我们就是跟他开个玩笑。”
廖三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
钟离牧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那么看着他。
那份平静,比任何呵斥都更有压力。
廖三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干笑两声,冲着地上啐了一口。
“晦气!我们走!”
他挥挥手,带着那几个跟屁虫悻悻地走开了。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周围看热闹的士卒也纷纷散去,只是看向那个南阳兵的眼光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那个南阳兵依旧低着头,没人看到他的表情。
小演武继续进行。
下午是对练环节。
校场中央搭起了几座简易擂台,供士卒们切磋武艺,只用木制的刀枪点到为止。
这也是最能激发士卒们血性的项目。
一时间,擂台上“喝哈”之声不绝于耳。
台下更是围得水泄不通,叫好声、喝骂声此起彼伏。
就在此时。
一名刚刚在擂台上轻松获胜的老兵痞,跳下台来径直走到了那名南阳兵的面前。
此人正是方才跟在廖三身边起哄的其中一个。
他在上午的障碍越野中本想靠蛮力冲刺,结果体力不支反而被这个用巧劲的南阳兵给超了过去,一直怀恨在心。
“喂,小结巴!”
老兵痞用木刀指着他,一脸挑衅。
“敢不敢跟爷爷上台比划比划?让爷爷教教你,战场上光靠耍小聪明是没用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目光又一次聚集了过来。
那个南阳兵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站起身。
他拿起一旁的木刀,一言不发地走上了擂台。
老兵痞见他应战,脸上露出狞笑,也翻身跳上台去。
“好小子,看爷爷我怎么收拾你!”
铜锣一响,战斗开始。
老兵痞怒吼一声,如同下山猛虎,挥舞着木刀就朝南阳兵猛冲过去。
他的刀法大开大合,虽然章法不多,但势头凶猛虎虎生风。
反观那南阳兵,却只是不断地后退、闪避、格挡。
他不出手攻击,只是用最小的幅度化解对方的攻势。
看起来狼狈不堪,被逼得在擂台上连连后退。
“打啊!还手啊!你个孬种!”
“就知道躲!算什么男人!”
台下廖三那伙人开始大声起哄,引得不少人也跟着叫嚷起来。
魏延在高台之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没有制止,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
擂台上的老兵痞攻势越来越猛,他已经打红了眼,只想尽快将这个泥鳅一样的对手砸翻在地。
就在他双手持刀,用尽全力一记势大力沉的当头劈下,以为能就此结束战斗时。
他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一击上,中门大开。
就是现在!
一直被动闪避的南阳兵,身体突然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向左前方切入,完美地避开了刀锋。
他没有用刀,而是右臂手肘顺势上提。
“砰!”
一声闷响。
他的肘尖,精准而狠辣地正中老兵痞猛冲过来的肋下软处。
那一瞬间,时间都静止了。
老兵痞所有的攻势、所有的叫嚣,都凝固在了脸上。
他双目圆瞪,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手中的木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像只被煮熟的大虾慢慢地弓下身子。
跪倒在地,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一击,仅仅一击。
战斗结束。
手法冷静、高效,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全场为之一静。
方才还在喧嚣叫骂的人群,此刻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干净利落到近乎冷酷的制敌手段给镇住了。
高台上的魏延,身体猛地坐直。
好小子!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技!
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只有最简单、最有效的攻击。
他被这一下彻底勾起了兴趣,直接从点将台上走了下来。
穿过目瞪口呆的人群,径直走到擂台前。
“你,叫什么名字?”
擂台上的青年,在结束战斗的瞬间就恢复了那种沉默安静的状态。
此刻看到大将军亲自走到面前问话,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紧张得满脸通红。
他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却只发出一连串不成调的音节。
“小人叫,邓……邓……邓……邓……”
“噗嗤!”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他在干嘛啊?”
“噔噔噔?这是哪个地方的名字啊?似乎不是咱们中原人哈!”
“我说那个南阳小子,魏将军在问你名字呢,你唱什么小曲啊!”
台下的士卒们爆发出哄堂大笑。
方才被震慑住的敬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肆无忌惮的嘲弄。
“都给老子闭嘴!”
魏延猛地一声暴喝,声如惊雷,瞬间压下了所有笑声。
他转头看着擂台上那个手足无措的青年,放缓了腔调。
“好小子,别紧张,放松些,慢慢说。”
青年大口喘了几口气,脸上的红色褪去了一些。
他对着魏延重重一抱拳,重新开口。
“启禀将……将军,小……小人名叫邓……邓艾!”
邓艾。
这两个字钻入魏延的耳朵,仿佛一道无形的闪电,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邓艾?!
那个偷渡阴平,绕过姜维的重兵防线直插成都,一战灭蜀的邓艾!
那个曹魏后期最顶尖的统帅之一,竟然就在自己面前!
还是个因为口吃被人嘲笑的新兵蛋子!
关羽!你这家伙,这哪里是送了我五百精锐。
你这是直接给我送来一份灭国级别的头等大奖啊!
一股狂喜的浪潮直冲天灵盖,魏延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当场大笑起来。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表面上不动声色。
他没有再问任何关于武艺的问题。
“来人!取堪舆图来!”
亲兵很快搬来了一张巨大的木板,上面铺着一幅详细的军用地图。
魏延的目光在地图上扫过,然后伸手一指,点在了荆南与江东交界处。
一片地形最为复杂险峻、几乎没有道路的崇山峻岭之中。
他故意用一种刁难的口吻问道:“邓艾!我若让你率领一百人,不走任何官道,绕过江东所有关隘哨卡,突袭百里之外的豫章郡艾县粮仓,你当如何行进?”
这个问题一出,周围的那剌、老李等将校都面面相觑。
魏将军这是在干什么?
为难新兵蛋子吗?
别说一百人,就算是给他们一千人。
想从那片鸟不拉屎的绝地里穿过去,都等同于去送死!
然而,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邓艾一看到那幅地图,之前所有的局促、紧张、不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口吃,也仿佛不药而愈。
他双眼放光,那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棋手看到棋盘的光芒。
他几步走下擂台,手指在地图上飞速划过,口齿清晰,语速飞快。
“将军!我观此路可行!从攸县东入罗霄山脉,沿此山脊南行三十里,有一条被山洪废弃的故道,可避开东侧隘口的江东斥候。”
“再由此转向,穿过这片瘴气弥漫的沼泽夜间急行,可在一日之内抵达萍乡地界。”
“此处虽有守军,但其防御重心皆在北面大路,我们可以从南侧山涧泅渡,绕到其后。”
“最后,由此处山林直插而下,三日之内,必能兵临艾县城下!”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点点划划。
将山川、河流、隐秘小径、甚至是何处可以取水、何处能够宿营都如数家珍般一一道来。
其详尽程度,仿佛他已经在那片无人区里来回走了上百遍。
整个校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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