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汉中城外。
一座新筑的木台拔地而起,高逾三丈。
台下,是黑压压一片肃立的汉军军阵。
飞浒军,乌浒蛮,西凉铁骑,残存的每一名汉中士卒都聚集于此。
魏延在关索的搀扶下,一步步登上高台。
他左肩的伤口依旧传来阵阵刺痛,但他的腰杆挺得笔直。
“来人!给我将那曹魏走狗带上来!”
一声令下,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曹魏使者辟邪,被两名士兵拖死狗一般拖上了高台。
他早已没了人形,浑身污秽不堪裤裆湿透,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臊之气。
“魏将军饶命!魏将军!我只是个过路的商人啊!我冤枉啊!”
辟邪涕泪横流拼命磕头,额头在木板上撞出鲜血。
魏延没有看他一眼。
他只是环视着台下那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孔,环视着那些在血战中幸存下来的弟兄。
他拔出腰间的佩剑,剑锋在晨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寒光。
“此战,我大汉将士,战死三千二百一十七人!”
魏延的宣告让台下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他们,是为守护汉中而死。他们是为守护我大汉的尊严而死!”
“今日我魏延,便用这曹魏走狗的项上人头,来祭奠我大汉英魂的在天之灵!”
话音未落,他手起刀落!
辟邪的哭嚎戛然而止。
一颗尚带着惊恐与不信的头颅,冲天而起。
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的弧线,最终重重滚落在高台之下。
短暂的死寂之后。
“杀得好!”
“曹魏走狗死有余辜!”
“大汉威武!”
“魏将军威武!”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从数千军士的胸膛中爆发出来,声浪直冲云霄。
所有士兵都举起了手中的兵器,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宣泄着胜利的喜悦与复仇的快意。
他们看着高台上那个持刀而立,任由鲜血溅满衣袍的身影,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仰与追随。
夜幕降临,白日的杀气被冲天的酒肉香气所取代。
汉中城外,燃起上百堆巨大的篝火。
整只整只的牛羊被架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大坛的美酒被毫不吝啬地搬了出来。
“吃!都给老子放开了吃!”
“喝!不醉不归!”
将士们围着篝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欢声笑语响彻整个汉中。
主帅营帐前的篝火旁,气氛却有些微妙。
魏延坐在主位上,他的身旁却空着一个位置。
他端起酒碗,亲自走到马超面前。
“孟起兄,请上座!”
魏延伸出手,指向自己身旁那个象征着最高荣誉的座位。
马超愣住了。
他看着那个位置,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将星闪耀的汉军将领。
陆逊,王平,那剌,邓艾,钟离牧,诸葛恪……
他们每一个人都功勋卓着。
十年来在刘备军的任何宴席上,他都只是一个陪衬。
是一个活着的旗帜,何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文长,这怕是不妥。”
马超下意识地推辞。
“哦?孟起兄有何不妥啊?”
魏延打断了他。
“此战,若无孟起兄神威天降,我等早已是冢中枯骨!”
“这十万羌人是我大汉的敌人,更是你西凉的宿敌!”
“于公于私,这上座非你莫属!”
魏延的话掷地有声,不容拒绝。
他拉着马超的手,强行将他按在了主位之上。
马超的身体有些僵硬。
他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但那视线里没有猜忌没有提防,只有纯粹的敬佩与信服。
魏延举起酒碗,面向众人。
“诸位,随我满饮此杯!”
“为我大汉贺!为马将军贺!”
“为我大汉贺!为马将军贺!”
陆逊、王平、关索等人齐齐起身,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
马超端着酒碗,只觉得那冰凉的陶碗竟有些烫手。
他仰头将一碗酒灌入腹中,烈酒入喉烧得他胸膛一片火热。
紧接着陆逊第一个走上前来,对着马超遥遥一敬。
“逊,敬马将军。将军之勇,千古罕见。”
王平沉默地走来,他从不善言辞,只是重重地举起酒碗。
“王平,敬马将军神威!”
那剌提着一个巨大的酒坛子,咧着大嘴走了过来。
“那剌!我乌浒族最敬重强者!”
关索,邓艾,钟离牧……
一个又一个年轻的面孔,一个又一个汉军的将领轮番上前。
“马将军,威武!”
“敬马将军!”
一声声“马将军”,一句句发自肺腑的敬仰。
像是一柄柄重锤,不断敲打在马超心中那座冰封了十年的冰山之上。
裂纹,一道道出现。
他想起了在阳平关的十年。
那些同僚看似客气,实则疏远的寒暄。
那些宴会上他如同一个局外人,看着别人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他想起了刘备对他的敬重与提防,想起了自己一身武艺无处施展的憋闷。
他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可今天在这里,在这个浑身是伤的魏文长身边。
在这群刚刚与他并肩血战的袍泽面前,他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不是那个被供起来的“车骑将军”,而是那个能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西凉锦马超!
酒一碗接着一碗,马超来者不拒。
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泛起了久违的红晕。
忽然,他一把抓住了魏延的手臂,力气大得让魏延的伤口都为之一抽。
“文长……兄弟!”
马超双目赤红,他醉了,却又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十年了!”
他嘶吼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马超,十年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他们都怕我都防着我!只有你!只有你敢用我!敢信我!”
魏延没有说话,只是任由他抓着,重重拍了拍他的手背。
马超猛地站起身,他端起面前满满一坛酒,高高举起。
“文长!”
“今后,但凡有用得着我马超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他将那坛烈酒一气灌下。
酒水顺着他的下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超,这条命!”
“任凭你魏文长驱策!”
这句誓言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这不仅仅是酒后之言。
这是一个曾经的当世豪杰,对另一个豪杰的推心置腹!
远处,马岱早已和王平、那剌等人勾肩搭背划拳拼酒,笑骂声不绝于耳。
那百余名西凉老卒,也彻底融入了汉中军士的阵营中,再无半分隔阂。
陆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有参与到狂欢之中。
他看着将马超重新扶回座位,替他倒酒的魏延,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赢一场战争,对魏延来说似乎只是寻常。
可收服人心,尤其是收服马超这样一头桀骜不驯的西凉猛虎,将其化为自己最锋利的獠牙。
这份手段,这份胸襟,已经超出了谋略的范畴。
将军不仅赢了汉中的安宁,更赢得了未来北伐的根基。
其势,已成。
夜深。
喧嚣散尽,篝火渐熄。
一道孤高的身影,独自站在汉中高耸的城头。
晚风吹拂着他有些发白的鬓发,也吹散了他身上最后的酒气。
马超已经完全清醒了。
他负手而立,沉默地向着西方眺望。
那个方向是凉州,是他的故乡。
也是他永远回不去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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