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三个身影走进书房。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瘦削男子，黑色长袍，眼神阴鸷，胸前佩戴着霍尔家族的徽章——一只黑色的乌鸦。
中间那个女人四十岁左右，高挑冷峻，深灰色长裙勾勒出身形，胸口别着代表格林家族的灰色狼头徽章。
最后是个看起来不到三十的年轻人，深红色华丽长袍佩戴着代表雷恩家族的金色猎鹰徽章，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但眼神透着傲慢。
凯撒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三位代表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三人进门，微微行礼。瘦削男子开口，声音低沉：凯撒阁下，我是霍尔家族的管事，艾德温。
格林家族的卡珊德拉。女性冷冷地说道。
雷恩家族的菲利普。年轻男子微笑着说道。
凯撒示意他们坐下：三位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三人对视一眼，艾德温开口：凯撒阁下，我们今天来，是有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他顿了顿，前天下午，您的手下在郊外几个村庄，抓走了我们家族的人，十七个。我们希望阁下能放人，并给个解释。
凯撒眉头一挑：我的人抓了你们的人？
是的。卡珊德拉冷冷地说道，他们声称我们的人在绑架平民，所以将我们的人全部抓捕。这是对我们家族的侮辱。
凯撒看向站在一旁的雷蒙德：你知道这件事吗？
雷蒙德点头：大人，前天下午我们收到紧急情报，说西郊几个村庄有人失踪，疑似超自然事件。我立即派了三队人马去调查。
结果我们的人到了现场，发现有一群不明来历的武装人员正在强行抓捕村民。村民们在反抗，在呼救，场面很混乱。
我们的人以为是恶魔或者邪教徒在作案，立刻上前制止。对方拒不配合，拒绝解释，还动手攻击我们的人。于是我们以妨碍执法的罪名，将他们全部抓捕。
雷蒙德看向三位代表：那些人是你们家族的？
菲利普脸色有些难看：你们的人太过莽撞了。我们抓的是自己领地上的人，这是我们的家族事务，与你们无关。
家族事务？凯撒的声音变冷，随意抓平民，什么时候也算家族事务？
三位代表对视一眼。
艾德温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凯撒阁下，看来您对格兰行省的情况...还不太了解。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我们三家都是术士家族。术士修炼...需要定期进行血肉祭祀。这不是我们的特例，是整个大陆各个王国公认的规矩。
血肉祭祀？凯撒重复这个词，声音更冷。
艾德温点头：是的。每年，我们需要征集一定数量的...凡人，用于祭祀和修炼。这是术士传承的必要手段。在格兰王国，这是合法的，也是惯例。
凯撒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血肉祭祀、凡人、祭品...这几个词，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他的家族差点遭遇灭顶之灾，一个邪教组织试图将整个蒙特菲奥雷家族作为献祭品，用来召唤某种强大的恶魔。那一次，如果不是他及时晋升斗师还有奥古斯都教士等人帮助，整个家族都会死在那场仪式中。他还记得，那些被邪教徒抓来的平民，被绑在祭坛上，像猪狗一样被宰杀，鲜血流满一地...
你们每年...需要多少人?凯撒的声音压得很低。
卡珊德拉平静地回答：每个家族，每年一百人，三个家族总共三百人。今年的份额还没有完成，因为战争的影响，所以这个月之内，我们需要收齐今年的人数，所以我们的人才会去村庄征集。
菲利普补充道：凯撒阁下，这真的是惯例。格兰王国的历代国王都默许这个规矩，只要我们不过分超过份额，王室从不干涉。现在格兰王国被征服，成为了行省，但我们希望这个惯例能够延续下去。毕竟，术士家族的修炼需求，是无法改变的。
凯撒看着三人，沉默了很久。书房里的气氛变得凝重。雷蒙德站在一旁，感觉到凯撒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杀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知道，老师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把人当作猪羊祭品的行为。
但现在...他们刚来格兰行省，根基未稳。六皇子在闭关，八皇子远在王都。三大术士家族在格兰行省经营数百年，实力深不可测。如果贸然开战...后果难以预料。
凯撒脑海中飞速盘算——三个术士家族，每家至少有数名术士。霍尔家族的艾德温虽然只是管事，但能代表家族前来，说明身份不低。这三家联手，至少能凑出十几名术士，其中必然有三环的强者。而自己现在只是斗师巅峰，雷蒙德等人更弱，血鹰兄弟会的一百多人在术士面前不堪一击。
更重要的是，如果在格兰行省引发大乱，八皇子一定会追究。到时候，不仅完成不了任务，还可能被撤职甚至问罪。
权衡再三，凯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
我明白了。他平静地说道，既然是惯例，那我也不便干涉。你们的人，我会放了。
至于今年的份额...凯撒顿了顿，作为新的管理者，我会由官方统一收集，然后送到你们各家。不用你们自己去抓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混乱。
三位代表眼睛一亮。艾德温笑道：如果是官方征集，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样也能避免民间对我们三大家族的抵触情绪。
多谢凯撒阁下体谅。卡珊德拉点头道。
菲利普起身行礼：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等候阁下的好消息。
凯撒挥手：雷蒙德，送客。
等三位代表离开，书房里只剩下凯撒一人。他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太阳穴突突直跳。
三百人...每年三百人...像牲畜一样，被抓去献祭...他想起了当初邪教徒在家乡搞的血肉祭坛献祭恶魔，而现在，整个格兰行省，每年有三百个平民，要被当作祭品送去给术士家族。他们有家人，有爱人，有孩子...但他们会像牲畜一样被屠杀。
凯撒睁开眼睛,起身走出书房。他需要了解更多的信息。
凯撒来到行省总督府，找到了奥古斯都公爵。
奥古斯都公爵正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看到凯撒进来，有些意外：凯撒阁下？有什么事吗？
公爵大人，我想请教您一些事情。凯撒说道。
请说。奥古斯都放下笔。
关于格兰行省的三大术士家族...他们每年征集活人用于修炼和祭祀，这是真的吗？
奥古斯都愣了一下，然后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凯撒：您...不知道这件事？
凯撒摇头：我对术士家族的了解不多，希望公爵能够解释一下。
奥古斯都沉默片刻，点点头：好吧。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术士家族和普通贵族不同。他们有特殊血脉，能觉醒超自然力量。但这种力量...需要祭祀维持。
人类的血肉可以帮助他们修炼，提纯血脉。奥古斯都转过身，最重要的是家族传承魔兵。那是术士家族用血脉之力凝聚的特殊武器，需要定期用活人的鲜血和生命力祭祀，才能保持活性。长期持有传承魔兵，可以强化修为，增强法术威力，甚至让后代更容易觉醒血脉。
凯撒眉头紧皱:整个大陆都是这样?
基本都是。奥古斯都点头，除了传承魔兵，术士家族还需要用活人修炼某些特殊法术，或者辅助修炼增进血脉力量。具体方法我们不清楚，毕竟不是术士。但这不是什么秘密，大陆上的术士家族基本都有这个需求。
凯撒沉声问道:格兰王国的情况如何?
格兰王国有四大术士家族。奥古斯都说道，王室，加上霍尔、格林、雷恩三大公爵家族。四家术士家族同气连枝，互相制衡，也与王室之间保持微妙的平衡。而我们瓦伦西亚王国...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只有王室一家是术士家族，他们一家独大。
凯撒眉头一皱:那我们王国以前没有其他术士家族吗?
奥古斯都的脸色变得难看。他沉默了很久，最终淡淡道：以前...是有的。但都被王室打掉了。
霍亨索伦家族，两百年前也曾是术士家族。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后来主血脉在一场清洗中死光了，传承魔兵也被毁掉。旁系继承了爵位，但已经没有术士血脉，后代再也无法觉醒术士能力了。
至于其他几个术士家族...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凯撒明白了。瓦伦西亚王室，为了垄断修炼资源，系统性地清除了其他术士家族。要么灭绝血脉，要么直接灭门。这就是为什么瓦伦西亚王国只有王室一家术士，而格兰王国不同，四大术士家族互相制衡，谁也无法独大。
我明白了。凯撒说道,那么...每年三百人的份额,在格兰王国是怎么征集的?
奥古斯都恢复了平静：通常是从死囚和重刑犯中选取。格兰王国人口三百万，每年犯下死罪的人虽然不多，但凑齐三百人还是足够的。王室会将这些死囚和重刑犯交给三大家族，作为祭品。如果死囚不够，就会从监狱里挑选一些罪大恶极的罪犯。总之，尽量不用无辜的平民。
当然...他顿了顿，如果某个村庄或者城镇发生了叛乱，那些叛乱分子也会被当作祭品。
他看了凯撒一眼，补充道：其实我们瓦伦西亚王国的规模要大得多。人口近千万，每年光是死囚就有上千人。按照王国的律法，所有死囚都要押送到王都处刑。但实际上...奥古斯都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这些死囚最终都被送给王室了，用于术士修炼。上千人的数量，对于王室一家来说，已经绰绰有余。
凯撒点点头:我明白了,多谢公爵解答。
不客气。奥古斯都看着凯撒，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按照惯例。凯撒平静地说道，我会从监狱里挑选死囚和重刑犯，凑齐三百人，送给三大家族。
这样最好。奥古斯都松了口气，毕竟我们刚接手格兰行省，不宜与本地的术士家族起冲突。能和平解决，是最好的选择。
凯撒告辞离开。
走在总督府的长廊上，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按照惯例...和平解决...这些词，在他脑海中不断回荡。
他回到府邸，走进修炼室，盘膝坐下，运转《沧海潮生诀》。斗气在体内流转，一圈，两圈...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些脸。每年三百人。这是惯例。然后是被献祭的平民——绑在祭坛上，像牲畜一样被宰杀，家人哭泣，孩子呼喊...
凯撒的斗气骤然紊乱。
轰！
恐怖的气势冲天而起，修炼室的家具震动，墙壁龟裂。他睁开眼，眼中燃烧着怒火，站起身，一拳轰在墙上。
咔嚓！
整面墙应声而碎。
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声音在修炼室回荡，压抑着怒火和不甘。
普通人不应该像牲畜一样被屠杀，人命不应该只是术士的祭品。
但现实是——他必须妥协。
根基未稳，不能开战，要考虑大局...
凯撒闭上眼，深吸气。现在还不是时候。但迟早有一天，他要改变这个吃人的世界，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术士家族明白——普通人的生命，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践踏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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