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视线在大厅内缓缓移动。
他的目光掠过被大昆叼在半空、身体仍在无意识抽搐的胖子，又落在被疯子哥手下死死按在地上、嘴里塞着破布的虎三身上。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匍匐于地的杜宾犬黑煞那里。那头之前还凶悍无比的恶犬，此刻正用捕狗网罩着，它不再挣扎，只是喉咙深处发出断断续续的悲鸣，眼神紧紧追随着自己的主人。
林凡朝着疯子哥的方向，极轻微地偏了偏头。
疯子哥心领神会，立刻对身边的手下喝道：“绑结实了！带上！”
两名队员立刻上前，用更粗的绳索将虎三捆得如同一个粽子，另两人则拖着网中的黑煞，强行将其拽起。大昆也得到无声的指令，它松开嘴，像扔一个破麻袋般将胖子丢在地上。胖子肥硕的身体砸在地砖上发出一声闷响，他蜷缩着，发出的声音介于呻吟与哀嚎之间。
林凡他率先迈步，走向通往楼上的楼梯。黑豹与黄影一左一右，紧随其后。它们身后，是数十只沉默而精悍的进化犬，队伍整齐，爪子踏在地砖上发出密集而统一的轻响。疯子哥和他的队员押解着俘虏，跟在犬群之后。整个队伍如同一条流动的钢铁之河，涌入了这座刚刚被攻破的堡垒。
楼梯间阴暗而狭窄，墙壁上满是污秽的涂鸦和爪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食物腐烂、汗液与排泄物混合的酸腐气味。从二楼开始，每一层的楼道口都被各种杂物——破旧的沙发、倒塌的柜子、扭曲的铁皮——胡乱地堆砌着，形成简陋的障碍。这些障碍在黑豹和几只体型庞大的卡斯罗面前不堪一击，它们轻易地用头颅和身体将这些东西撞开、碾碎，为后续的队伍清理出一条通路。
林凡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上了六楼。
根据之前疯子哥侦查到的情报，那里是胖子和虎三囚禁其他幸存者的地方，也是他们在这个小区内建立的“王国”的核心。
“吱呀——”
六楼的防火门被疯子哥一脚踹开。
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呼吸一滞。
这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尽头的一扇防盗门被拆掉了，只剩一个黑洞洞的门框。整个六楼被打通，形成一个巨大的、肮脏的巢穴。地上铺着油腻的床垫和破烂的被褥，食物残渣、空酒瓶、脏衣服和不明的污迹随处可见。十几个人，男女都有，像牲口一样被圈禁在这里。
他们一个个形容枯槁，头发油腻打结，身上穿着不知多久没洗过的衣服，单薄的衣料下是嶙峋的骨骼。每个人都眼神空洞，脸上带着一种长久压抑和饥饿造成的麻木。
当疯子哥和他身后那群手持武器的人出现时，这些幸存者的第一反应是恐惧。他们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本能地向后蜷缩，挤在墙角，用充满畏惧的眼神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紧接着，庞大的犬群涌了进来。黑豹那如同黑铁浇筑的身躯，灭霸狰狞的姿态，以及大昆那巨熊般的身影，让这群幸存者中的几个人发出了压抑的抽泣声。在他们眼中，这或许是末日里又一场新的噩梦。
然后，他们看到了被拖进来的胖子和虎三。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最先认出了他们。他的瞳孔猛地收缩，那张麻木的脸上，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抽动。他死死地盯着被绳索捆绑、狼狈不堪的胖子，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就像一个信号。
所有幸存者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胖子和虎三身上。空洞的眼神里，先是难以置信，随即被一种缓慢燃烧起来的火焰所取代。那是仇恨的火焰。
“是……是他们……”一个年轻女孩用沙哑的嗓音喃喃自语。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火星掉进了火药桶。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死寂。一个女人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一样冲向胖子。她的身体因长期营养不良而踉跄，但那股爆发出的力量却无比惊人。她扑到胖子身上，用指甲去抓，用牙齿去咬，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我杀了你！你这个畜生！”
“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这个女人的行动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压抑已久的绝望、恐惧、饥饿和仇恨，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恶魔！你们这两个恶魔！”
“我跟你拼了！”
十几个人，如同地狱里爬出的复仇恶鬼，一窝蜂地冲了上来。他们没有武器，就用拳头、用牙齿、用指甲。他们力气不大，就用身体去撞，用尽全身的重量压上去。
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胖子和虎三的身上。
唾沫混杂着血丝，狠狠地吐在他们脸上。
一个男人抢过疯子哥队员腰间的水壶，拧开盖子，将里面仅剩的清水全部倒在虎三的头上，然后用壶底一下下地猛砸他的脸。
虎三被死死按在地上，他没有求饶，只是用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围殴他的人，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但很快，他的吼声就被密集的击打声所淹没。
胖子则彻底崩溃了。他那肥硕的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他尖叫着、哭喊着、扭动着肥胖的身躯试图躲闪，但一切都是徒劳。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寸皮肉都在被撕扯，被践踏。
“别打了！别打了！疯子哥！救我！白爷！狗王爷爷！救救我！”他语无伦次地求饶，声音凄厉，充满了恐惧，“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有食物！我把所有食物都给你们！六楼……不，七楼，顶楼的天台，我藏了很多吃的！还有药品！都给你们！”
在这片混乱的中心，小雅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头，身体剧烈地颤抖。她看着眼前这疯狂的一幕，看着那个曾经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让她恐惧到夜不能寐的胖子，此刻像一头待宰的肥猪一样被人殴打，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她想起了自己被从房间里拖出来的那一天，想起了胖子那张油腻的、充满淫邪笑容的脸。想起了他用食物作为威胁，逼迫自己和其他人去做各种肮脏的事情。
一股混杂着屈辱和愤怒的热流冲上她的头顶。
她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冲进人群。人们下意识地给她让开了一个小小的空隙。
小雅冲到胖子面前，看着那张已经血肉模糊、涕泪横流的脸。她扬起手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一巴掌抽了下去。
“啪！”
清脆的响声，在嘈杂的殴打声中异常清晰。
胖子的哭嚎声戛然而止，他似乎被打蒙了。
小雅的手掌火辣辣地疼，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这一巴掌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也抽走了她心中积郁的所有恐惧。她瘫软在地，放声大哭。
林凡站在人群的外围，平静地注视着，内心颇有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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