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代码……已修正。”
终焉帝君那冰冷的意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回荡在太阳系的每一个角落，将刚刚燃起的胜利火焰，瞬间浇灭得一干二净。
战场之上，绝望如瘟疫般蔓延。
刚刚才体验过“神王”之力的太虚雷龙大帝等神只，此刻正无比憋屈地被曾经的手下败将压着打。那种从云端跌落泥潭的巨大落差感，比直接战败还要令人发疯。每一次能量的对撞，每一次法则的碰撞，都在提醒着它们，刚才那场辉煌的胜利，不过是一场可笑的幻梦。
“天宫方舟”号的舰桥之上，更是死寂一片。
所有人类高层，包括玄策在内，都面如死灰地看着全息投影中，那再次陷入全面溃败的三线战场。如果说之前的劣势，还能靠着一股血勇之气去拼搏，去期待奇迹，那么现在，连“胜利”本身都变得毫无意义，这还怎么打？
这就好比你在跟一个开挂的玩家打游戏，你好不容易神级操作，丝血反杀了对面，正准备推上高地，结果对方直接输入一行代码“time_rewind”，时间倒流回你被压在塔下瑟瑟发抖的那一刻。
这还打个屁啊！
“完了……全都完了……”一名人类将军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指挥椅上，喃喃自语，“这根本不是战争……这是戏弄……”
“我们……我们连做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悲观的情绪，比寂灭军团的炮火更具杀伤力，迅速瓦解着所有人的斗志。连最悍不畏死的神王们，眼神中也开始出现了一丝迷茫和动摇。
玄策死死地咬着牙，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下都毫无察觉。他强迫自己冷静，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试图从这无解的死局中，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干扰？时间重置？
他猛地抬头，对着身旁的AI分析员嘶吼道：“分析！给我立刻分析【因果干扰器】的能量波动规律！它不可能毫无代价地无限使用！肯定有冷却时间！肯定有能量上限！”
然而，AI冰冷的回答，却给了他最沉重的一击。
【报告总指挥，根据现有数据分析，【因果干扰器】不遵循已知宇宙的能量守恒定律。其每一次启动，造成的能量衰减……趋近于零。理论上，它可以无限次启动。】
无限次……
这三个字，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彻底压垮了玄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完了。
原来，所谓的希望，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笑话。
就在整个文明的意志都即将沉入绝望深渊的瞬间，一个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声音，突兀地在寂静的舰桥上响起。
“说对了一半。”
所有人猛地一惊，齐刷刷地抬头看去。
只见在主指挥席之上，林渊那由纯粹光芒构成的意志投影，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降临。
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眼前的末日景象，不过是窗外一场无聊的雨景。
“道主！”
玄策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但更多的却是羞愧和自责。他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属下无能！未能守住战线，请道主降罪！”
“罪？”林渊的目光扫过他，又扫过在场所有噤若寒蝉的高层，“你们的罪，是不够了解你们的敌人。”
他的投影轻轻一挥手，一幅巨大的星图在舰桥中央展开。他指着太阳系边缘，那面代表着【因果干扰器】的黑色镜子，声音平淡地如同在讲述一个客观事实。
“【因果干扰器】，你们把它当成了一件武器。错了，它不是武器，它只是一个‘终端’。”
林渊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将他们的注意力从绝望中强行拉了回来。
“它的作用，不是‘攻击’，而是‘锚定’。它将整个太阳系的时间线，与终焉帝君的意志进行了绑定。所以，它无法被摧毁，只能被干扰。”
“而它的目标，也从来不是你们。”
林渊的目光，缓缓地从星图上移开，落在了自己的投影之上，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丝有些无奈的自嘲。
“它的目标，是我。”
“只要我还存在于这个太阳系，只要我的‘创生’法则还在与它的‘终结’法则对抗，这种‘时间重置’，就会如同系统杀毒一般，不断上演，直到将我这个‘病毒’彻底清除。”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响！
他们瞬间明白了。
原来，这场波及整个文明的战争，从头到尾，都只是两位“神”之间的博弈！他们所有人，从神王到士兵，都只是这场棋局上的……棋子！
而敌人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只是他们这边唯一的“王”！
短暂的震惊之后，更深的绝望涌上心头。既然敌人是冲着道主来的，那他们这些棋子，又能做什么呢？
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林渊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常规的战争已经没有意义，想赢，就必须掀了这张棋盘！”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剑，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玄策和一众神王。
“现在，公布我的计划。”
“我将亲自率领一支舰队，前往太阳系的边缘，在那片被称作‘柯伊伯带’的死亡星域，寻找上古‘先行者’文明留下的最后遗迹。”
“根据我得到的情报，只有在那里，才可能找到真正能克制‘寂灭’，甚至……能够威胁到终焉帝君本体的终极武器！”
这个疯狂的计划一公布，整个舰桥顿时一片哗然！
“不可！道主！”陈天雄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那里是未知的死亡禁区！而且，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您若离开，我们……”
“所以，这就需要你们了。”
林渊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庄重地看向了玄策，以及通过远程通讯列席的所有神王。
他缓缓地，将正面战场的全部指挥权，彻底移交给了玄策。
“在我回来之前，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他的声音变得无比沉重，每一个字，都如同万钧巨石，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不惜一切代价，动用你们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生命，所有的智慧……”
“用你们的血肉，用你们的灵魂，把敌人的主力，死死地拖在木星防线！”
“你们的任务，不是胜利。”林渊的目光变得深邃而悠远，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血流成河的未来，“而是为我……争取时间！”
整个会场，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不是一个计划，这是一场豪赌！
一场将整个文明的命运，压在了两条同样充满绝望的战线上的……终极豪赌！
一条，是孤军深入，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外援”。
一条，是正面死守，用血肉之躯去阻挡那不可战胜的天灾。
无论哪一条，看起来都像是通往地狱的单程票。
死寂之中，玄策缓缓站直了身体。他没有问成功的几率，没有问需要多久，只是深深地看着林渊的投影，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灵魂里。
良久，他对着那道光影，行了自追随林渊以来，最郑重、最崇高的一礼。
“玄策，谨遵道主法旨！”
“我等，谨遵父神（道主）法旨！”
所有神王，所有人类高层，在这一刻，齐齐躬身，声震寰宇！
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将为了一场没有胜利的战争，流尽最后一滴血。
林渊的投影，欣慰地点了点头。他知道，他最忠诚的骑士，已经理解了他的意志。
他转身，光芒构成的身影，开始缓缓变得虚幻，仿佛即将踏上那未知的征途。
就在他的身影即将彻底消散的前一刻，玄策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从身后传来。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用近乎祈求的语气，问出了那个所有人都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
“道主……”
“若您……回不来呢？”
林渊的脚步，没有停顿。
他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平静的、却又充满了无尽悲壮与决绝的话语，回荡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
“那就让这座太阳系，成为我们共同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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