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的耳麦里，林风那声嘶力竭的吼叫，像一记重锤砸在她的神经上。
“中止行动！立刻撤退！”
那声音里的急迫和警告，穿透了战术通讯的嘈杂电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收到，沙盘。我们已到达目标外围，准备切入。这里……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那不是敌人的大脑！那是陷阱！是一个连接着全城神经的……感知器！”
感知器！
这个词像一枚冰锥，刺入了慕容雪的脑海。
她没有任何犹豫。
“利剑全员，命令变更！放弃潜入，全速撤离！重复，全速撤离！这不是演习！”
她的声音果断而冰冷，通过通讯频道传达给每一位队员。
“什么？组长？”苍狼的声音里充满了错愕，“我们已经摸到门口了！”
“执行命令！”慕容雪没有解释。
在第九局，对“沙盘”的信任，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是！”
“利剑”小队训练有素，虽然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疑惑，但身体的反应快于思考。他们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从阴影中抽身，迅速向外围的车辆撤离。
就在他们撤出工厂围墙，距离那栋死寂的厂房不到五百米时。
异变，陡生！
“嗡——”
一声人类耳朵无法听见，却让所有电子设备瞬间失声的低沉嗡鸣，从废弃工厂的核心区猛然爆发。
慕容雪乘坐的商务车内，所有的屏幕，包括司机的导航、队员的战术平板，甚至是她手腕上的智能手表，在一瞬间同时黑屏。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电磁脉冲扫过。
车身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引擎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彻底熄火。
“Emp！是电磁脉冲攻击！”驾驶员惊恐地大叫，“所有电子系统全部瘫痪了！”
慕容雪透过车窗，望向那座工厂。
那里依旧是一片死寂，仿佛刚才那足以瘫痪一个街区电子设备的恐怖脉冲，只是他们的错觉。
但她知道，不是错觉。
那是陷阱，被触发了。
如果他们晚撤离三十秒，此刻，他们所有人都会变成被关在铁笼子里的活靶子，身上所有高科技装备全部失灵，任由敌人宰割。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她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她终于切身体会到，林风口中的那个“感知器”，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们的一举一动，从踏入那片区域开始，就一直被“看着”。
……
林风的卧室里。
沙盘系统上，代表着海港工业园的那个巨大模型，在释放完Emp之后，瞬间变成了一个灰色的数据黑洞。
所有与之关联的异常数据流，全部消失了。
断电、断水、断网。
它像一只被惊扰的章鱼，切断了自己所有的触手，沉入了墨汁般的黑暗之中，再也无法被追踪。
更可怕的事情，接踵而至。
【警告：全市范围内，检测到超过157个‘幽灵节点’进入静默或伪装状态。】
【警告：‘量子幽灵’搜索模型已失效，目标正在主动切断因果链。】
林风眼前的因果网络图上，那些被他好不容易点亮的光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个接一个地熄灭。
敌人，在意识到自己暴露之后，立刻采取了最决绝的应对。
他放弃了那个作为“感知器”的工厂，同时将整个分布式网络，化整为零，彻底融入了城市亿万个正常的数据流之中。
他藏起来了。
藏在了城市的肌理之中。
“叮铃铃——”
电话是陈斌打来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焦躁和疲惫。
“林风！出事了！全市的应急系统快疯了！”
“从五分钟前开始，我们指挥中心接到了上百个莫名其妙的警报。城东的交通信号灯系统全线错乱，城西的供水网压力异常，还有几十个社区的火警系统在同时误报！我们的人疲于奔命，但每次赶到现场，系统又自己恢复正常了！”
林风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知道，这是“猎人”的报复，也是他的“示威”。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林风：这座城市，是我的地盘。我能让它瘫痪，也能让它恢复。而你，找不到我。
“林风，你还在听吗？我们快顶不住了！这根本不是技术故障，这感觉……就像有人在耍我们！”陈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崩溃。
“别慌。”林风的声音异常冷静，“他不是在耍你们，他是在向我宣战。”
“向你……宣战？”
“他想告诉我，他能随时切断我赖以分析的数据源，能用海量的垃圾信息淹没我的系统。他想让我变成一个瞎子，一个聋子。”林风看着沙盘上那片越来越“干净”，也越来越“正常”的城市地图，缓缓说道。
沙盘系统第一次，陷入了信息不足的困境。
敌人就像一个顶级的黑客，在发现自己电脑被监控后，立刻拔掉了网线，并且开始用无数个代理Ip，疯狂攻击监控者的服务器。
怎么办？
硬碰硬地去数据海洋里捞一根针？
不。
林风的嘴角，反而向上勾起了一丝弧度。
他那颗属于顶尖电竞选手的，不按常理出牌的大脑，开始兴奋起来。
你以为拔了网线，我就找不到你了？
你以为躲进人堆里，我就认不出你了？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陈斌，”林风开口了，语气平静，但内容却石破天惊，“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能解决这个烂摊子，让我干什么都行！”
“很简单。”林-风看着沙盘上，那片代表着华海市最繁华、最核心的金融区，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需要你，动用你的权限，或者你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在三分钟之后，让整个金融区的电网，中断供应。”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陈斌大概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让金融区停电？你疯了？！那里是整个华夏的经济心脏！停电一秒钟，造成的损失都是天文数字！别说我没这个权限，就算有，我这么干了，明天就得上军事法庭！”
“谁让你长时间停了？”林风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
“我只要你，让那里黑上……3.7秒。”
“3.7秒？！”陈斌更懵了，“这有什么意义？！”
“意义就是，”林风的目光变得锐利，“你以为我们在玩捉迷藏，但实际上，我们在玩‘打地鼠’。”
“敌人把自己伪装成了地鼠洞，藏得很好。所以，我们就不找洞了。”
“我们直接往整个草地上，狠狠地跺一脚。”
“那个被震得最疼，跳得最高的地鼠，就是他。”
林风靠在椅背上，轻声说出最后一句话。
“我要给这座被他感染的城市，做一次全身的‘应激测试’。而你，陈斌，就是那个负责按下开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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