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终焉回响**
地下空间剧烈震颤，腥风扑面！那猩红巨目的主人——一头形似巨蜥，却覆盖着惨白骨甲、脊背上生长着扭曲能量结晶的恐怖生物，正从枯树后的阴影中完全显露出它庞大如山岳的身躯！
它每一步踏出，干裂的大地便崩开蛛网般的裂痕，口中滴落的涎水腐蚀地面，发出“滋滋”的声响。那暴虐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压得林无痕呼吸骤停。
这绝非筑基期能抗衡的存在！甚至金丹修士在此，恐怕也唯有逃命一途！
“吼——！”
怪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音波裹挟着混乱的能量，如同实质的墙壁般向林无痕碾压而来！
生死关头，林无痕瞳孔骤缩，求生的本能与体内碎片的渴望同时爆发！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将《万化归墟诀》催动到前所未有的极致，不顾一切地扑向那团纯净的白色光芒！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团白光的刹那——
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气海之中，三枚黑色碎片融合而成的模糊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震荡，爆发出深邃的乌光。而前方的白色光团似乎受到了绝对的吸引与召唤，发出一声清越悠扬、仿佛贯穿了时空的嗡鸣，化作一道流光电射而至，瞬间没入林无痕的眉心！
“呃啊——！”
林无痕发出一声痛苦与畅快交织的低吼，猛地跪倒在地。
他的意识被拖入一个奇异的境界。
左半身，是无尽的漆黑，冰冷、死寂、蕴含着吞噬一切的虚无与终结之力，那是代表“寂灭”的黑色碎片之力。
右半身，是纯粹的纯白，温暖、蓬勃、流淌着滋养万物的创造与生命之源，那是代表“源契”的白色碎片之力。
两种截然相反、本该剧烈冲突毁灭的力量，此刻却以他的身体为战场，更是为桥梁，疯狂地碰撞、交织、试图融合！
他的经脉在寸寸断裂，又在生机之力的滋养下瞬间重塑；他的灵魂仿佛被投入冰火两极，承受着极致的痛苦与极致的愉悦。
枯树之下，那恐怖怪物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黑白光辉与磅礴的能量波动震慑，动作停滞了一瞬，猩红的巨目中闪过一丝本能的畏惧。
但紧接着，对那纯粹能量的贪婪渴望压倒了一切，它再次发出怒吼，巨大的利爪撕裂空气，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朝着渺小的林无痕狠狠拍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无痕猛地抬起头！
他的左眼瞳孔变得一片漆黑，深邃如永夜，右眼瞳孔则纯白无瑕，圣洁如初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冷得如同万古寒冰。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一点纯白光芒绽放；左手同时抬起，掌心一团吞噬光线的漆黑漩涡旋转。
“寂灭。”
“源契。”
两个冰冷的字眼从他口中吐出，不带丝毫情感。
下一刻，黑白两道光芒自他双手喷薄而出，并非攻向那怪物，而是在他身前急速交织、旋转，形成一个古老而神秘的黑白太极图虚影！
这太极图看似缓慢旋转，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大道至理，仿佛是一切诞生与终结的源头，是秩序与混乱的平衡之点！
怪物的巨爪轰然拍在这直径不过数尺的黑白太极图虚影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时间仿佛再次凝滞。
足以摧山断岳的恐怖力量，在接触到太极图虚影的瞬间，竟如同百川入海，被那旋转的黑白二气轻易地分解、吞噬、转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甚至连那怪物爪子上附带的暴虐、混乱的意志，也被那纯粹的“寂灭”与“源契”之力净化抹除！
“嗷呜？！”
怪物发出一声带着难以置信惊惧的痛吼，它那坚不可摧的利爪，在接触太极图的部分，竟然如同被抹除般消失了一截！断口光滑如镜，没有流血，没有能量逸散，仿佛那部分躯体从未存在过！
它庞大的身躯因恐惧而剧烈后退，撞塌了后方大片的惨白菌林，猩红的巨目中充满了对那黑白光芒最原始的恐惧。
林无痕（或者说，暂时被碎片本源意志主导的他）缓缓站起身，黑白分明的双眸冷漠地扫过那惊恐退却的怪物，并未追击。
他的目光，投向了更深处，投向了这片地下空间的尽头。那里，空间的壁垒似乎格外薄弱，扭曲的墨绿色雾气之后，隐隐约约，仿佛有无数更加庞大、更加不可名状的阴影在蠕动，被这里短暂爆发的“源初”气息所吸引。
同时，他也“看”到了头顶上方，幽谷之中，钱老、严嵩与玄冥宗九幽长老等人的激烈战斗。双方的灵力波动，在这片奇异的地下空间引发了细微的共鸣。
“平衡……打破了……”
一个冰冷、古老、非人般的声音似乎在林无痕的灵魂深处响起，又仿佛是他自己的低语。
黑白太极图虚影缓缓消散，他眼中那非人的神采也如潮水般退去。剧烈的虚弱感和灵魂被撕裂般的痛楚瞬间席卷而来，让他几乎晕厥。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看了一眼那因恐惧而暂时不敢上前的怪物，又看了一眼地上那节被“抹除”的怪物指尖。
没有丝毫犹豫，他转身，用尽最后力气，朝着来时的甬道口踉跄冲去。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刚才那一下，抽干了他几乎所有的灵力，更是透支了碎片的力量。若那怪物反应过来，或者引来更深处的存在，他必死无疑。
更重要的是，他隐约感觉到，体内强行融合又迅速分离的黑白碎片，虽然暂时平息，却在他气海深处，留下了一个极其微小、却真实存在的**黑白漩涡**。
漩涡缓缓旋转，寂灭与源契的力量在其中达成了一种危险的、动态的平衡。
但这平衡，脆弱无比。
仿佛一个沉睡的火山，随时可能再次爆发。
而这一次爆发，或许将带来真正的……终焉回响。
他攀上甬道，冲出井口，重新回到幽谷废墟的地面。远处祭坛方向的战斗仍在继续，甚至更加激烈，无人注意到他这边的短暂异变。
林无痕不敢停留，借着废墟阴影的掩护，朝着谷外亡命奔逃。
身后，那口深井之下，传来怪物不甘而又畏惧的沉闷咆哮，最终渐渐归于沉寂。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林无痕自己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
世界的真实一角，已在他面前掀开。
而代价，或许才刚刚开始显现。
（第五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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