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璋看着手机的闪动和微信上那一行独特的文字,他苦笑了一下。
平时,他经常收到一些女孩和女学生们的微信,还有很多要添加微信的请求:有的太直白,如王老师我喜欢你!有的很腼腆,如王教授,我能向您请教文学问题吗?有的别出心裁,不发文字光发拥抱和心及唇的表情。
但要和他做知己的女孩子的微信,王国璋却是第一次收到。
知己是介于恋人和男女朋友之间的一种特殊微妙关系,一般称女的为红颜知己,称男的为蓝颜知己。
男性之间的好友叫铁哥们,也叫好兄弟。女性之间的好友叫闺蜜,也叫好姐妹。但男女之间的好朋友,现在又出现了新名词,即男闺蜜或女闺蜜。
红颜知己同恋人一样,有男女之情,相互爱恋关怀,相依相伴,无话不谈,大事小情鼎力相助,不会因不同观点意见失了和气。
红颜知己虽然有男女之情,但无男女之性,很多男女之爱不成的,若三观相近,感情笃厚,最后都成了红颜知己。
红颜知己或蓝颜知己,可遇而不可求,万千之中若能遇见一个,已是三生有幸。
无缘恋人,便做知己,是对爱的另一种成全,是对情的别样升华,是无性的爱。
中国式的这种红颜知己,在西方叫柏拉图式爱情,是以西方哲学家柏拉图命名的一种爱情观,追求心灵沟通和理性的精神上的纯洁爱情。
王国璋眼睛从手机上移开,又摇了摇头,转过摩托车头,向山腰的帐篷驶去。
柳女在发出要做知己的微信后,趁着发动机的轰鸣,笑出了声,脸上的红晕弥漫到了耳根。
夜色中低空飘拂的白云在夜晚霓虹灯的映照下,也泛着浅红色,和柳女脸上的红晕相映生辉。
她开心极了,像中了六合彩,又像极了套用美国登月英雄阿姆斯特朗登上月球的一句话:今天的一小步,今后的一大步!
跑车的音浪,和着柳女羞涩兴奋的笑声及她哼着的侗族山歌,在回家的马路上,合成了一首中西合璧的意大利歌剧咏叹调,满街播撒着高亢和深情。
她将车开得很慢,享受着她这一生第一次的颤栗和心悸。
回到家,柳女连睡衣都没换,关上门,把自己重重摔在了席梦思上。
她还处于极度亢奋中,她的眸子里映现着王国璋那特别的儒雅身影,她的耳膜里回荡着那迷人的男中音,她的脑海里连续不断出现似曾相识的画面!
男人在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魅力。二十岁时,是青春活力的美,三四十岁呢,是成熟有气质的美,到了五十岁,那就是岁月沉淀的智慧的美,是什么都取代不了的!
当下,柳女被这个五十岁的男人深深地迷住了!
……
次日,慵懒的春日又巡逻回来,找寻柳女这个小懒虫。
谁知,柳女起了个大早,坐在大落地窗的圈椅上,双手抱着手机,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
太阳纳闷了,这个平常的小懒猪,今天怎么跑到我前面了?而且呆呆地抱着手机,这么专注,这么有定力!
静静地浮在半空中的云朵,也好奇地望着这个小姑娘,它们忽儿聚在一起,忽儿又散开,好似在议论,又好似召集更多的伙伴来观看。
这个风风火火的小姑娘,要么中邪了?要么被什么男人迷住了?
佣女翠花来敲了几次门,喊了好几遍,请柳女下楼用早餐,柳女纹丝不动,形如座钟。
连柳女继母阴小琪也被惊动了。
这是个胖胖的妇人,圆圆的脸,微微挑起的柳叶眉,眼睛里透着精明和果敢,鼻孔外露,嘴角始终挂着浅笑,一看,就是个杀伐决断、心狠手辣之人。
阴小琪原先是新南省花鼓戏剧团跑龙套的演员,因看中了柳宗苑的权势和地位,也想当角,便色诱了当团长的柳宗苑,并以告发他强奸和怀孕为由,逼着柳宗苑同她结了婚。
在众人的三请四催中,柳女无奈出了闺房,坐到爸爸身边。
柳宗苑望着这个令他生出无限欢乐的女儿,再看看柳女会说话的眼睛,用脚尖略踩了女儿一下,暗示她不要作声。
吃毕早餐,柳宗苑悄悄拉了下柳女睡衣袖口,使了个眼色,父女俩来到了书房。
“喜欢上哪个男孩子了?哪家小子这么有福气?”
“爸,别瞎说!”柳女别过脸去。
“宝贝女儿,知女莫如父,爸是过来人哟!”
柳女逃过爸爸扫视过来的如炬目光,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手机上,同学、车友、朋友的微信,唰唰唰倒是进来不少,但被她置顶的王国璋的微信却还是空白。
柳女失望地轻叹了一口气,这个微小的举动被爸爸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从宽大书桌的后面直起身,走到柳女身后,怜爱地抚摸着女儿乌黑粗壮发亮的秀发,欣喜地说道:
“爱是天意,人这一生,只可能遇到一个爱的人,但几乎所有的人,一辈子都遇不到。我女儿长大了,如果你遇到心仪喜欢的男人,别放手!爸爸理解支持你!”
“爸……好爸爸……亲爸爸……不……坏爸爸……”不由分说,柳女转过身,熊抱般抱住了柳宗苑!
门外,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狡黠地闪动着,悄悄走下了楼。
客厅里,一尊文物级、制作于十八世纪、署名詹姆斯?考克斯的英式大座钟不知疲倦地“嗒嗒嗒”响着,印证着这家人的不凡。
柳宗苑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想着刚才同女儿的对话,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当他将视线转向书柜里一个个奖杯时,抚今追昔,感慨万千:弹指一挥间,几十年过去了,刚下海时还没有女儿呢,但现在柳女却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往事如梦如烟,一幕幕顿时涌上心头。
他的思绪被拉回到了二十九年前——
那是20世纪的最后十年,改革开放进入了如火如荼的年代。
在新南省花鼓戏剧团任团长的柳宗苑,告别了心爱的舞台,在“哪个来背我嘛”的花鼓调中,告别了省会,来湘氐市创业。
这位个子高挑,皮肤白皙,眉清目秀,做事认真的男人,从一个文化戏剧人转换成了商人。
先是成立了包工队,从别人手里接活。凭着文化底蕴和认真劲,他做的分包工程,全是优质工程,都是一次性验收合格,深得项目方和发包方的赞赏!
当时,湘氐市人改革开放意识还比较淡薄,观念闭塞,经济落后,更喜欢抱紧铁饭碗,吃着大锅饭。
但省城来的文化戏剧人柳宗苑,却在这里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几年时间,由工程队变成了大公司,由大公司成了湘氐市国企市建安总公司挂靠的分公司,又通过资产重组,成立了国企湘氐市第六建筑安装公司,担任了总经理,并逐渐向铁路施工和铁路设施进军。
在贵州一条地方铁路的招标中,柳宗苑的湘氐市六建凭着适中的价格,最快的工期,较高的质量标准中标。
按照当时的规定,柳宗苑所在的国企第六建安总公司将工程进行了分包。
发包时特意强化了安全内容,规定在遇到极端气象条件下,或面临山体滑坡、塌方时,必须停工排险,符合施工条件时方可开工。
工程在鞭炮声和挖掘机的怒吼声中,于一九九四年春节后开工了。
分包负责五十五标段施工的一个戴姓工程队老板,不顾贵州当年罕见的四月份雨季的连续降雨,在山体已出现滑坡征兆的情况下,强令继续施工。
柳宗苑获悉后,急忙驱车赶到五十五标段,对在场的工人,做着双手连续下压的动作,急迫地说:
“我是项目总承包方,现在你们标段出现了险情,我命令,五十五标段立即停工!”说完,叫助手把停工令贴在工棚上。
随即他拨打了戴老板的电话,严厉地说:“戴老板,根据多方评估,五十五标段有可能会发生山体滑坡,我命令你立刻停工排险。”
戴老板轻描淡写地回复了一句“知道了”后,又说了句“我手机快没电了。”随即将电话挂断。
利欲熏心,怕承担停工损失和工人工资的戴老板,电话挂断后再也打不通。
王国璋无奈只能再次急令工人停工,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工人们七嘴八舌,纷纷嚷道:戴老板给我们发工资,我们只能听姓戴的。我们如果擅自做主停工,他会把我们工钱扣完的。
领头的施工队班长对柳宗苑摊着手,害怕地说:“这位老总,俺听讲戴老板什么亲戚是市里的大领导,横得很!俺们就是想停工也不敢停呀!”
柳宗苑迅即将险情上报了上级安全主管部门,并通报了发包方,然后立即调转车头,到处寻找戴老板。
这时,灾难发生了,小半个山头的土石树木,在雨水连续的冲刷浸泡下,脱离了山体,向正在开挖路基的施工队坍塌过去。
七位工人被掩埋了,等柳宗苑安排指挥救援队把他们挖出来时,除施工队班长躲闪及时、身负重伤外,其余六人都已没了生命迹象。
姓戴的叔父是市里的副市长,为推卸政治责任和经济责任,他通过高压和运作,在一个雨夜,以玩忽职守罪和渎职罪,在柳宗苑第六建安总公司的项目部里,将正在召开会议的柳宗苑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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