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宫外亦是另一番景象。
顾清泫的尚书府邸里，他正对着一堆五花八门的“年礼”候选物件抓耳挠腮。
西域来的宝石匕首？
南海的大珊瑚？
还是前朝某位名将用过的盔甲残片？
“萧寒，你说到底送哪个好？”
他拿起这个看看，又拿起那个掂掂，满脸纠结，“既要体现咱们的心意，又不能太俗气，还得符合陛下和王爷的身份……这简直比排兵布阵还难！”
萧寒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佩刀，闻言头也不抬：“礼到即可。陛下与王爷，不会在意这些。”
“那怎么行！”顾清泫把手里一块沉甸甸的玄铁镇纸放下，凑到萧寒身边，“这可是她们‘成事儿’后的第一个年！意义重大！诶，对了，”
他眼睛一亮，“你那份想好送什么没？咱俩要不要合送一份大的？”
萧寒擦拭的动作停了停，抬眸看了他一眼：“我已备好。”
“是什么？快给我看看！”顾清泫好奇地追问。
萧寒却不再理他，继续擦拭佩刀，任由顾清泫在一旁上蹿下跳、软磨硬泡，就是不松口。
苏芷晴的值房内，算盘声依旧密集。
年关将至，各地钱粮结算、官员俸禄发放、宫廷用度核销……事务比平日更为繁杂。
她埋首于堆积如山的账册与公文之中，神情专注，一丝不苟。
林婉儿今日来得比往常更早些，提着的食盒也格外大些。
里面除了惯常的茶点，还多了一小碗熬得晶莹剔透的腊八粥，以及几样做得极为精巧、形似元宝和如意的小点心。
“苏姐姐，今日腊八，喝碗粥吧，讨个吉利。”
林婉儿将粥碗轻轻放在她手边不远不近的位置，声音温柔，
“还有这些点心，是我跟着府里嬷嬷新学的，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苏芷晴从账册中抬起头，目光掠过那碗冒着热气的腊八粥和那几样别致点心，又看向林婉儿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和那双盛着关切与些许期待的眼眸。
她沉默了一瞬，才低声道：“有劳。下次……不必这么早，天冷。”
这话虽依旧是平淡的语调，却已带上了明显的关怀意味。
林婉儿眼中瞬间亮起光彩，用力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嗯！苏姐姐快趁热吃，凉了伤胃。”
她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轻声问，“除夕宫宴……苏姐姐会去的吧？”
苏芷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按照品级，她自然在受邀之列。
林婉儿脸上的笑容更甜了几分，没有再多问，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等着她处理公务，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清冷专注的身影。
宫宴……又能见到她了。
谢兰辞与苏青临暂居的别院内，却是一片宁静祥和，与宫中的繁忙、街市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谢兰辞正在院中晾晒几味新炮制好的药材，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与世无争的优雅。
苏青临则趴在石桌上，面前摊开着一本医书，手里却无意识地拨弄着顾清泫昨日派人送来的一盏极为精巧的走马灯。
灯上绘着八仙过海的图案，转动起来栩栩如生，看得他啧啧称奇。
“师父，京城过年真热闹，和谷里完全不一样。”
苏青临抬起头，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顾大哥说，除夕夜宫里会有特别盛大的宴会，还有烟花！我们能去看吗？”
谢兰辞将手中的药材仔细摆放好，才温声答道：
“宫宴乃皇室与重臣之聚，我等外人，不便参与。不过，”
他见徒弟眼中掠过一丝失望，话锋微转，“除夕之夜，京城民间亦有灯会集市，烟火不绝，亦可一观。”
苏青临立刻又高兴起来：“真的吗？那我们也去逛灯会！”
他忽然想起什么，凑到谢兰辞身边，小声问，“师父，我们要给陛下和王爷准备年礼吗？还有顾大哥、萧将军、苏尚书她们……”
谢兰辞微微一笑，指了指屋内桌上几个早已备好的、包装朴素的锦盒：“为师已备了些谷中特制的养身丸剂与安神香料，不算贵重，聊表心意。”
苏青临拍手道：“师父想得周到！谷里的药材和香料，外面可难得了！”
他想了想，又有些不好意思，“那我……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无妨。”谢兰辞摸了摸他的头，“你的心意，便是最好的礼物。”
阳光缓缓移动，将庭院照得一片暖融。
京城各处，无论是皇宫内苑的紧张筹备，是官员府邸的礼尚往来，还是寻常百姓家的除尘祭灶，都在这冬日暖阳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共同迎接着那个象征着团圆与新生的除夕之夜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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