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映照着薄雾，洒在蜿蜒的山道上。
韦仕不紧不慢地走着，身后的玄魂宗山门，早已隐没在群山之中。
渐渐地，他虚浮的步伐变得沉稳起来，气息收敛在练气三层的表象之下，筑基神识却如一张无形巨网，笼罩着方圆百余丈。
忽然，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脚步微微一顿，转向一条更为荒僻的小路。
走到一处幽深峡谷，四周古木参天，不见人烟。
“跟了这么久，还不现身吗？”
韦仕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嘲讽。
昏暗中，树丛一阵晃动，黄勇狞笑着跳了出来，手中长剑泛着寒光：“废物！倒是会给自己挑坟地！把你从鬼市得来的宝贝交出来，老子赏你全尸！”
韦仕缓缓转身，周身气息骤然一变，原本虚浮的练气三层修为节节攀升，练气四层、五层、六层——最终停留在练气七层！
“你...你隐藏了修为？！”
黄勇瞳孔猛缩，脸上闪过一阵惊慌，但随即又被贪婪取代，“练气七层又如何？老子是七层巅峰！碾压你！受死吧！”
黄勇大吼一声，长剑挽了个剑花，凌厉的金系剑气直刺韦仕面门。
韦仕眼神清冽，不闪不避，右手并指如剑，发出一点灰黑色的太阴剑元，快如闪电般射向黄勇咽喉。
“嚓——”
一声轻响，袭来的剑光和黄勇的护体灵光，几乎同时如纸糊般撕裂。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捂着喉咙，鲜血从指缝间涌出。
“不...可能...！”他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身体朝地面慢慢软倒，失去光泽的眼睛却不肯关闭，他死不瞑目！
韦仕毫无波澜，弯下身利索地搜刮战利品，然后随手弹出灰黑色火焰，落在尸体上。
不过数息，尸体连同血迹都化作飞灰，随着山风消散无踪。
“上赶着送死，自己作孽。”韦仕点评了一句，转身继续赶路。
三日后，一座巍峨的城池出现在眼前，高耸的城墙由青黑色巨石砌成，上书三个苍劲大字：流云城。
城门口修士往来如织，从练气到筑基各色人等都有，一眼看去，就远超玄魂宗附近坊市的热闹。
这地方已经远离玄魂宗的范围，据说是三个元婴大佬所建，是散修活动的主要集结地，鱼龙混杂。
此城就是韦仕的目的地。
缴纳三块下品灵石入城费后，拿到一块入城令牌，韦仕漫步在繁华的街道上。
他外显的修为练气七层，既不会被人轻视，也不至于太过惹眼。
神识悄然扫过坊市，《百艺宝鉴》飞速分析：
“东区多丹药铺，有筑基修士坐镇...西区散修摆摊...北区灵田租赁，价格悬殊...”
一番打听后，他径直走向北区坊市管理处，一个胖管事正懒洋洋地看着账簿。
“租田。”韦仕敲了敲柜台。
胖执事抬起眼，打量了他一下：“什么品级的？下等田每月两块到五块灵石一亩，中等田一十到三十，上等田一百到五百。”
“西边最偏僻的那几亩下下等田，都要了。”
胖执事愣了一下，好心提醒：“道友，那儿灵气稀薄得很，种什么都长不好啊。”
“无妨，练手而已。”
韦仕淡淡道，排出四十八快下品灵石，“先租半年。”
办好手续，拿到一块控制灵田禁制的令牌，两间简陋木屋，属于附赠的添头。
来到西区角落，眼前的灵田果然贫瘠不堪，土壤泛着不健康的灰白色，灵气稀薄得几乎感觉不到，几亩田都荒废着，长满了杂草。
夜幕降临，月明星稀。
韦仕盘膝坐在木屋中，双手按地，神识沉入丹田，沟通息壤；一缕细微的乌光悄无声息地渗入地下，向着灵田深处蔓延。
息壤之力温和地滋养着干涸的土地，如同久旱洒甘霖；《百艺宝鉴》推演出数套微型阵法，他随后悄然布下：聚灵阵、敛息阵、固本阵...层层叠叠，却都隐蔽至极，即便筑基修士亲至，也难以察觉。
接下来的日子，韦仕白日里“辛勤”劳作，在两间木屋前后围出一个院子，布下禁制，在灵田里种植最普通的凝血草和聚气花。
他故意将种植密度加大，浇水施肥都显得笨拙而生疏，任谁看了都摇头叹息。
然而每到深夜，息壤之力便会悄然改善土壤，宝鉴优化过的灵植培养方案被完美执行。
那些凝血草和聚气花在表面长势平平，地下的根茎却异常发达，悄悄积累着远超寻常的品质。
他将木屋翻建一新，布好阵法，就开始在木屋内炼制丹药和符箓，黄勇“送”的储物袋中，材料正好派上用场。
地火阵是在城内店铺购买的，控火诀在《百艺宝鉴》的指导下，越发精妙绝伦，一炉炉回气丹、凝血丹顺利出炉，品质大多达到一阶上品，距离极品只有一线之隔，却始终没有突破。
也曾试炼几炉二阶丹药，都在半途失败了，看来水平还没到，浪费了不少灵材。
符箓也是如此，随着熟练度不断提升，画出的辟邪符、轻身符张张灵气饱满，笔触流畅，偏偏都卡在“优秀”与“完美”的界限上。
十日后，韦仕略微化妆，背着个粗布包裹来到西区散修摆摊区。
他寻了个偏僻角落，铺开粗布，摆上十瓶丹药、二十张符箓和一小捆凝血草，然后挂起一面布幡，上书四个金钩铁划的——朴拙大字：“百艺散人”。
一直无人问津，韦仕无聊地在识海中继续模拟炼丹、画符；直到一个练气五层的散修，犹豫着拿起一瓶回气丹。
“道友，这丹药...”
“一瓶十颗，三十灵石，不还价。”韦仕斗笠低垂，声音平淡。
那散修打开瓶塞嗅了嗅，眼睛顿时亮了：“这品质…貌似…比百草阁的还好些，他们卖四十呢！”
很快，第一笔交易达成。
随后口碑悄然传开：“西区有个‘百艺散人’，东西好，价不高，就是人不爱说话。”
一个月过去，韦仕的摊位前开始有了回头客。
有时是买个丹药，有时是购张符箓；偶尔有穷困的散修讨教种植技巧，韦仕会“无意间”点播一两句。
《百艺宝鉴》推演出的优化方案，往往让提问者茅塞顿开。
这日收摊时，旁边卖矿石的摊主凑过来搭话：“道友好手艺啊，这些丹药都是自己炼的？”
韦仕抬头看了他一眼，斗笠下的目光平静无波：“祖传的手艺，混口饭吃。”
那摊主讪讪一笑，不再多问。
又过了几日，一个穿着某小商会服饰的弟子在摊前转了好几圈，最终忍不住问道：“道友这批凝血草品质极佳，不知产量如何？我们百宝斋愿意长期收购。”
“不多，只够摆摊。”韦仕淡淡回绝。
两个地头蛇模样的修士，晃到摊前敲了敲桌子：“新来的？懂不懂规矩？这一片都是我们猛虎帮罩着的，每月十块灵石保护费。”
韦仕缓缓抬头，练气七层的修为稍稍释放，声音依旧平淡：“我交坊市管理费了。”
那两人感受到不弱于自己的修为，对视一眼，撇撇嘴走了，但眼神中的不善却显而易见。
夜幕降临，韦仕收摊回到木屋。
清点今日收获：丹药符箓卖出大半，进账二百余灵石。
加上灵田那些“不起眼”的凝血草私下卖出高价，堪堪够维持修炼和材料采购。
他盘膝而坐，掌心各握一块灵石，运功吸取灵气。
丹田内，息壤缓缓旋转，那缕本源地气如金色小龙般游动。
灵石缓缓消耗着，修为在稳步提升。
窗外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如霜如雪。
流云集的日子，平淡却充实，“百艺散人”这个身份，正在这里悄然扎根。
远方的玄魂宗已成过往，脚下的路才刚开始发光。
他嘴角微微扬起，低语道：“潜龙在渊，终有腾空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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