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过，朱雀大街的晨雾还没散尽，商股交易所的朱漆大门就缓缓推开了。半夏带着四名北境学徒，将 “开业大吉” 的红纸贴在门两侧，又把柜台后的算盘、账本一一摆好，动作麻利却掩不住眼底的紧张 —— 昨天路演时百姓的热情还在眼前，可此刻街上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挑着菜筐的小贩匆匆走过，连驻足看一眼的人都少。
“王妃，” 半夏攥着抹布，声音有些发颤，“会不会…… 大家还是信了谣言，不敢来了？”
林玥正弯腰整理商股凭证，指尖拂过右下角的雪莲暗纹，抬头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别急，刚开门，再等等。谣言不是一天能散的，咱们得有耐心。” 话虽如此，她望向空荡的朱雀大街，心头还是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 昨天路演时承诺认购的商户，今天竟一个都没来。
辰时过半，太阳渐渐升高，雾散了，交易所前终于来了第一个人。是卖豆腐的张老汉，穿着洗得发白的短褂，手里攥着个布包，犹豫着在门口打转。林玥连忙迎上去：“张大爷，您来了。”
张老汉搓了搓手，把布包往身后藏了藏：“俺…… 俺就是来看看。昨天听你说能便宜买米，可俺家就攒了二两银子，怕…… 怕上当。”
“没关系，” 林玥拉他到柜台前，拿出一两的碎股凭证，“您看，一两就能买一股，就算不分红，兑粮也能省三成。这是粮仓参观券，您现在就能去西仓看，看完了再决定买不买。”
张老汉接过凭证，反复摩挲着上面的印章，又看了看林玥真诚的眼神，终于咬了咬牙，从布包里掏出二两银子：“俺买两股碎股！要是真能便宜买米，俺再让街坊们来！”
半夏连忙登记、递凭证，算盘 “噼里啪啦” 响了两声，算是开业以来第一笔交易。可这之后，又陷入了漫长的沉寂。直到午时，总共只来了三个客户 —— 除了张老汉，还有开布店的李掌柜买了五股整股，卖针线的王大娘买了一股碎股，加起来不过几十股，银子还不够交易所一天的炭火钱。
学徒们无精打采地坐在柜台后，半夏也没了往日的活力，低着头整理账本。林玥站在窗前，看着街上偶尔路过的百姓，他们大多远远望着交易所，眼神里满是犹豫，有人想走过来，却被身边人拉走，小声说着 “别去，怕是骗局”。
“看来王监丞的谣言，余波还没散。” 林玥轻声自语，指尖攥紧了窗沿，却没让自己露出失落的神色 —— 她知道，越是冷清，越不能慌。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一队官差簇拥着一个穿青色官服的人停在交易所门口。来人是户部主事刘大人，李嵩的亲信，奉李嵩之命来 “视察”。
刘大人下了马，背着手走进交易所，目光扫过空荡的柜台和寥寥无几的账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林王妃，这就是您寄予厚望的商股交易所？一上午就这么点生意，怕是连维持都难，还谈什么平抑粮价？”
林玥迎上去，语气平静：“刘大人，开业首日，百姓尚有疑虑，这很正常。再过几日，等他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自然会来。”
“好处？” 刘大人冷笑一声，伸手拿起一本账本，随意翻了翻，“不过几十股，连给户部送份礼都不够。林王妃，不是本官说你，你这法子本就异想天开，如今看来，果然是失败了。” 他合上账本，扔回柜台，“李尚书让本官来传话，劝你还是早日收手，免得闹到陛下那里，丢了脸面。”
林玥眼神一冷：“刘大人，商股是否失败，不是凭你一句话就能定的。陛下赋予我全权处理粮价危机，只要能让百姓受益，我就不会收手。”
“好，好一个不会收手！” 刘大人被噎了一下，脸色涨红，“本官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说完，他拂袖而去，临走前还特意叮嘱随行的官差，“把这里的情况如实禀报李尚书，让陛下也知道，有些人是如何浪费朝廷信任的。”
官差们离去后，交易所里的氛围更加沉重。半夏忍不住红了眼眶：“王妃，他们太过分了！明明是王监丞造谣，他们却怪您……”
林玥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气。他们越是幸灾乐祸，咱们越要撑下去。谣言总会过去，百姓总会明白的。”
正说着，萧天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刚从军营赶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见里面气氛低落，便笑着走进来：“怎么了？脸都这么难看，是没人来认购？”
林玥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热粥，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的失落消散了些：“一上午就几十股，刘大人还来嘲讽，说要劝陛下叫停。”
萧天奕坐在她身边，伸手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声音沉稳：“别理他们。百姓只是需要更多信心，我已经跟卫戍部队的几位将领商量好了，明天我们亲自来认购，给百姓做个样子。” 他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坚定的力量，“相信我，明天一定会不一样。”
林玥看着他眼底的信任，心中的坚韧重新燃起。她点点头，举起粥碗：“好，我信你。就算今天冷清，咱们也不能放弃，明天继续！”
夕阳西下时，交易所关了门，账本上的数字依旧单薄。可林玥和萧天奕并肩走在朱雀大街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却没有一丝落寞。他们知道，冷清只是暂时的，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这里会挤满前来认购的百姓，会成为改变京城经济的希望之地。
而此刻的户部尚书府，刘大人正得意洋洋地向李嵩禀报：“大人，您没看见林玥那模样，脸都白了！交易所一上午就几十股，根本成不了事！咱们现在就去见陛下，请求叫停商股，定能让她颜面扫地！”
李嵩捋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好！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入宫！我倒要看看，陛下还会不会护着这个只会胡来的女人！”
一场针对商股交易所的打压，正在夜幕中悄然酝酿。而林玥和萧天奕，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只待明天，用军方的支持，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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