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成华却半点没看到，母亲平日里除了要上班。
还要洗衣做饭、照顾他们两兄弟的饮食起居，操持家里的大小事务。
或许比父亲还要劳累几分。
不过，他没看到也不要紧，街坊邻居们可是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要不然，他们两兄弟一个二十一，一个十九。
也不会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对象，娶不上媳妇。
大家都知道他家是个什么情况，这样的家庭嫁进来可没什么好日子过。
家里又抠抠搜搜的。
爱女儿的人家不愿意把女儿交给这样的人家。
不爱女儿的人家也不愿意让自己女儿白白便宜了这样的人家。
医院这边，手术室的门自从付成峰被推进去之后，就一直紧紧关着。
直到三个小时后，那扇厚重的门才缓缓打开。
医生刚一出来，一直焦躁地守在门口的陈娟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立刻冲了上去，紧紧抓住医生的胳膊，语气急促地问道：
“医生同志，我儿子怎么样了？
他到底没事吧？怎么进去这么久啊？
不就是劈了个叉没站稳摔了一下吗？能有多严重啊？”
付建业就站在陈娟身边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啥话也说不出来，说不上是急还是不急。
他刚来的时候，就去交了三十块钱的费用，心里这会儿或许还有交这么多钱的不痛快。
医生脸上带着一丝无奈，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凝重地说道：
“你儿子也算是命大，命总算是保住了，只是……只是……”
陈娟一看到医生这欲言又止的表情，听到这吞吞吐吐的语气，心里顿时慌得不行。
手抓得更紧了，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只是什么啊？医生同志，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不就是摔了一跤吗？能有什么严重的问题？你快说啊！”
医生也理解家属此刻焦急万分的心情，因此还算耐心地解释道：
“你儿子摔倒的部位，是男人最脆弱、最敏感的地方。
何况摔得这么重，冲击力极大。
我们已经尽力抢救了，能保住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是……以后那个部位，很大可能就不能用了。”
陈娟和刚赶到医院的付建业闻言，如同遭了晴天霹雳一般，瞬间僵在原地。
他们不是听不懂医生的意思，只是实在不敢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不就是摔了一跤吗？怎么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付建业这个时候也彻底慌了神，他这辈子最引以为傲、最有面子的事情。
就是生了两个健康的儿子，如今却有人告诉他。
他的一个儿子就这么废了，这让他怎么能接受得了？
他激动地一把抓住医生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声音都在颤抖：
“同志，你们是不是诊断错误了？
会不会是看错了？要不要再仔细检查看看？
就摔了一跤而已，怎么会这么严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
“如果刚摔的时候，你们能第一时间把他送到医院来，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可你们送来的时候，他受损的部位神经和连着的筋腱受伤太过严重。
加上时间上的耽误，已经完全无法修复了。”
付建业闻言，像是终于给这场突如其来的事故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他猛地转过身，扬起手，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了陈娟的脸上。
“你这个死婆娘！”
付建业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娟的鼻子，怒声质问：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把儿子送到医院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耽误这么久？你心里到底有没有真的关心过儿子的情况？
都是你！都是你害了他！”
这一巴掌正好打在陈娟的左脸上，和之前于淼淼打的右脸正好对称。
她的两边脸颊肿的十分对称，看起来格外狼狈。
陈娟捂着刚被打的脸，火辣辣的疼痛传来。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男人，眼里充满了震惊和委屈，随即就被愤怒取代：
“你打我？付建业，你居然打我？
明明是你让我去你小叔子家要好处的！
儿子出事那会儿，好处没要到，我想着要赔偿也行，哪会想到毁了我的儿啊。
呜呜呜，我的儿啊！
现在儿子出事了，你倒怪起我来了？我跟你拼了！”
付成华第一时间听到自家大哥废了的消息时，心里确实涌起一阵实打实的难过。
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从小一起长大。
如今大哥遭此横祸，他怎么可能毫无波澜。
但转念一想，大哥以后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健全能用的儿子了。
往后爸妈的养老、家里的传承，不都得听他的？
家里的资源、爸妈的偏爱，也该全落到他身上了。
到时候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么一想，心里的难过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不仅不难过，反而隐隐透出一丝隐秘的窃喜，嘴角甚至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他光顾着在心里盘算未来的日子，压根没心思去管身旁扭打在一起、互相撕扯的父母。
一旁的医生看着这一家人的反应，脸上满是无语，轻轻摇了摇头。
他一把年纪，见多了人情冷暖，怎么会看不明白这一家子心里的那点弯弯绕绕？
只是这家人的凉薄，还是让他有些唏嘘。
毕竟伤着还需要观察，那个位置的问题可大可小，有时候就那么不经意的伤到，命都会危在旦夕。
但这里毕竟是医院，哪容得他们这样肆无忌惮地吵闹。
影响其他病人休息和医院的正常秩序。
医生只好上前，语气严肃地制止了这场闹剧：
“这里是医院，麻烦你们注意一下影响，有什么事回家解决！
要待在这里就安静一点。”
陈娟被拉开后，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拍着大腿哭嚎了好一会儿。
哭到动情处，想起手术室里那个已经废了的儿子，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那可是她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又含辛茹苦养了二十多年的宝贝儿子啊。
就这么废了，她怎么能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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