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楼。
双腿发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
楼道里的声控灯应着慌乱的脚步，一盏盏亮起，又在他身后一盏盏熄灭。
“呼……哈……”
一冲出单元楼，晚风灌了进来。
他狼狈地扶住墙壁，大口喘息，想要吹散浑身的燥热，但徒劳无功。
心脏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摊开在眼前。
掌心的纹路在路灯下清晰可见。
这里，不久前还感受着超乎想象的温软与弹性。
「我……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许砚凡痛苦地一把薅乱了自己的头发，眼镜都因此歪向了一边。
他的脑子里像一锅煮沸了的粥，所有活色生香的画面都在翻腾、冒泡、混乱不堪。
是他在拐角撞倒了洛绫玥，让她受伤的。
是他笨手笨脚地背着对方。
是他在小小的公寓里，按倒洛绫玥在床上，鬼迷心窍地在洛绫玥背上游走。
那细腻的肌肤，那纤细的蝴蝶骨……
那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那因被按揉时发出的细小微喘……
「我是个禽兽！彻头彻尾的禽兽！」
许砚凡在心里哀嚎。
洛绫玥脚受了伤，是行动不便的伤员。
自己不仅没有好好照顾人家，反而……反而还趁人之危，占尽了便宜！
虽然！
好像！
大部分时候，都是洛绫玥在主动……
可一想到洛绫玥最后被他揉捏得气喘吁吁、眼角泛红、连推带搡把他赶出来的模样，许砚凡的罪恶感就淹没了头顶。
那不是欲拒还迎的娇羞。（想太多了，肯定就是娇羞啦~）
那分明就是被他这个“变态”吓坏了的反应！
「她肯定觉得我是个超级大变态了……以后……以后还会理我吗？」
这个念头让许砚凡的心脏猛地一抽，像是被……
一只无形的大手！
捏住了，又酸又疼。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家走，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看起来孤单又可怜。
回到家，许砚凡把自己摔在床上，用手臂遮住眼睛。
黑暗中，感官却变得更加清晰。
柑橘的香气，肌肤的触感，身体的温度……
某个地方，因为这些挥之不去的记忆，正精神抖擞地叫嚣着，抗议着主人的压抑。
「完蛋了……彻底完蛋了……」
许砚凡翻了个身，将脸埋进自己的枕头里，发出野兽般的压抑闷哼。
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感到羞耻和懊悔，应该立刻向洛绫玥道歉。
但身体深处涌起的燥热和悸动，跟野草一样疯狂滋长，根本无法抑制。
他甚至……可耻地……在回味。
回味着洛绫玥趴在他背上时，那般的微微软嫩。
回味着对方坐在他身上，那惊人的弹性和重量。
回味着按摩时，对方凑到他耳边，那温热的吐息。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许砚凡烦躁地坐起身，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
屏幕亮起，壁纸上，是他在之前公交车里偷拍的、洛绫玥坐着时的侧颜。
照片里的“少女”，安静而美好，像个不染尘埃的天使。
可就是这个“天使”，今天把他拖入了名为“情欲”的深渊。
他伸出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划过洛绫玥的脸颊。
「绫玥……」
他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时而像只狡黠又顽皮的小狐狸，总能把他耍得团团转。
时而又像只毫无防备的小猫，用最柔软的肚皮对着他，让他心生怜爱。
今天，她又像个妖精。
一个明知他纯情，却偏要一步步引诱他犯错，看他脸红心跳、手足无措的……小妖精。
许砚凡盯着照片，眼神逐渐变得复杂。
有愧疚，有迷茫，有悸动，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强烈的占有欲。
他猜不透，只能在心里反复咀嚼，像只叼着骨头的狗，明知不该，却舍不得松口。
但是有一点他很确定，他不想被洛绫玥讨厌。
许砚凡深吸一口气，点开与洛绫玥的聊天框，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半天，打出又删掉，删掉又打出。
最终，他只发过去两个字。
【睡了？】
发送成功。
......
“滴滴~”
床头柜上，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一条未读消息。
发信人：【呆子砚凡】
洛绫玥趴在床上，迟疑了片刻，指尖微颤地划开屏幕。
【洛绫玥：还没......】
简单的回复里藏着一丝刻意的平静。
洛绫玥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慌乱，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心动。
【许砚凡：绫玥，你还好吗？刚才……我的力气是不是太大了？肩膀有没有不舒服？还有脚踝，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别再乱动了。】
......
没有质问，没有调侃，只有最朴实、最笨拙的关心。
这样的许砚凡让洛绫玥心软，让他愧疚，让他想起自己的目的。
「笨蛋……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
洛绫玥眼眶发热，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想回复，却又不知道该打些什么。
打“我没事”？太冷淡了。
打“谢谢关心”？太疏远了。
打“我刚才心跳得好快，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如果真的被上了......那才是真的要死了！
他的指尖在键盘上飞速跳跃，打出了一行字，又飞快地删掉。
再打，再删。
如此反复，像个手足无措的傻瓜。
最终，洛绫玥想到刚才自己把他赶走的失礼举动，深吸一口气，指尖轻点，一行文字被发送了出去。
另一边，许砚凡靠在床头，死死盯着聊天界面。
那个“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像在凌迟他的心脏。
「她果然生气了……连话都不想跟我说了……」
他手指颤抖着，敲下了三个字，准备举起白旗投降。
就在他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屏幕上，两条消息几乎在同一秒弹出。
【洛绫玥：对不起】
【许砚凡：对不起】
同时的道歉让两人都愣住了，屏幕上的文字像面镜子，映出彼此的慌乱和愧疚。
许砚凡看着屏幕上的道歉，大脑有些宕机。
为什么道歉？
是为了刚才的赶走，还是为了让我按摩？
他猜不透，却莫名地感到一丝轻松，一丝欣喜。
洛绫玥也怔住了，不过心里的郁闷消散了一些。
他为什么道歉？
是为了按摩时的触碰，还是为了让我困扰？
他同样猜不透，但忍不住轻笑出声。
一种荒谬又奇异的感觉涌上两人的心头。
荒谬的感觉让他们失笑，明明是不同的理由，但在同一时间说出了对不起，这种默契像根细线，将两人的心悄悄拉近。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彼此的尴尬也随之消散。
两人看着屏幕上的文字……
像看着一个心照不宣的笑话，心里的沉重减轻了许多。
像两个 “傻子”，在深夜里分享着同一个秘密。
【许砚凡：为什么？】
【洛绫玥：不告诉你，那你是为什么？】
【许砚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刚才自己做错了。】
【洛绫玥：哎呀~原来砚凡这么担心我呀~嘻嘻，你的按摩很舒服哦，现在肩膀一点都不痛了~】
许砚凡看到这条消息，一下子想象着洛绫玥此刻大概正得意地晃着小脚的模样，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泛起无奈的笑意。
【洛绫玥：不过嘛……】
【洛绫玥：被你那么一弄，人家现在心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呢~你要怎么负责呀？(〃〃)】
消息发送成功。
洛绫玥看着屏幕，能想象出许砚凡看到消息后，肯定手忙脚乱、脸红到脖子根的窘迫模样。
「哼……叫你今晚打乱我的心……」
打乱的心的抱怨里带着丝丝撒娇……
洛绫玥知道自己在报复，报复他让自己心动，报复他让自己失控，报复他让自己分不清戏里戏外。
许砚凡看着这条信息，脸颊瞬间烧得通红。
他仿佛能听到洛绫玥那带着狡黠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负、负责……」
「估计又是在恶作剧……」
心还在跳，要他负责，这个洛绫玥，又在捉弄他了。
想到这里，许砚凡没有像洛绫玥预想的那样惊慌失措，或是羞涩地转移话题。
他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坐直了身体，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即使你在恶作剧……但是我想的可是不一样……」
许砚凡拿起手机，一字一句，郑重地敲下回复。
【许砚凡：我会负责的。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
公寓里，洛绫玥看到这条回复，赧然娇妍，双手攥紧手机。
「……哈？」
「这个呆子……他……他玩真的？」
洛绫玥将手机丢到一旁，重新倒回床上，用被子死死蒙住了头。
没有调侃，没有害羞，而是一句……承诺？
黑暗中，只有他自己知道。
其实那句“心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而那句“你要怎么负责呀”，问的不仅仅是屏幕那头的许砚凡。
问的是他自己。
洛绫玥，你动了不该动的心，你要怎么对你自己负责？
或许也只剩下最后的愿望……
……
许砚凡看着手机暗下去的头像，回复了一句晚安，便放下手机。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今夜，注定无眠。
宝子们，心情不好，可以吃点甜点，会让心情甜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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