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突如其来的纸条，像一块投入心湖的巨石，在何雨柱心里激起了千层浪。娟秀而隐含力道的字迹，言简意赅却意味深长的九个字——“夜凉，锁紧门户，慎言，观火。”——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旋。
聋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纯粹的提醒？还是某种警告或暗示？“夜凉”是指今晚会有事发生？“锁紧门户”是让他加强防备，还是隐喻要守住自己的秘密？“慎言”好理解，是让他少说话避免祸从口出。那“观火”呢？观什么火？许大茂那边的霉运之火？还是院里另有暗流涌动？
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试图从中解读出更多信息。这老太太，行事真是神鬼莫测。她既然递了纸条，说明她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或者，她只是不想这盘棋这么快就乱了套？
何雨柱不敢怠慢。他先是再次检查了一遍新换的门锁，确认牢固。然后，他将屋里可能显眼的东西，尤其是系统相关的物品，都仔细收好。最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把用了多年、有些卷刃但依旧沉手的旧菜刀，塞到了枕头底下。
做完这一切，他才稍微安心了些。夜幕彻底笼罩了四合院，各家各户的灯火渐次熄灭，白日的喧嚣归于沉寂，只剩下凛冽的寒风偶尔穿过屋檐，发出呜呜的声响。
何雨柱吹灭了煤油灯，却没有立刻躺下。他靠在床头，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黑暗和寂静放大了他的感官，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显得格外清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院子里除了风声，似乎并无异常。就在何雨柱以为是自己多虑，精神稍稍松懈之时——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木头不堪重负的呻吟，从后院方向隐约传来！
不是风声！是何雨柱极其熟悉的声音——那是聋老太太屋门被推开时，老旧门轴发出的独特声响！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这声音虽然微弱，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何雨柱耳边！
聋老太太出门了？这么晚了，她一个行动不便的老太太出去干什么？
强烈的探究欲驱使着何雨柱。他悄无声息地溜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用手指蘸了点唾沫，小心翼翼地在窗户纸上润开一个小洞，凑上去向外窥视。
月色清冷，给院子铺上了一层惨淡的银辉。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果然看到后院聋老太太那屋的门开了一道缝，一个佝偻瘦小的黑影，正拄着拐杖，极其缓慢而悄无声息地挪出院门，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方向似乎是通往院外的小巷！
她要去哪里？去见谁？还是去做什么？
何雨柱的心脏怦怦直跳。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跟上去看个究竟。这或许是揭开聋老太太神秘面纱的绝佳机会！
但他立刻想起了纸条上的“慎言”和“观火”。跟上去，风险太大！且不说自己跟踪技术如何，万一被聋老太太发现，或者撞破什么不该看的秘密，后果难以预料。聋老太太此举是敌是友尚未可知，贸然行动很可能打破目前微妙的平衡。
理智最终压倒了冲动。何雨柱强行按捺住跟出去的念头，紧紧盯着聋老太太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疑问和一丝后怕。这老太太，果然在深夜有着不为人知的行动！
他在窗边守了将近一个小时，身体都快冻僵了，才再次听到那极其轻微的“吱呀”声。透过小洞，他看到那个佝偻的黑影如同鬼魅般，又悄无声息地溜回了后院，轻轻掩上了房门，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
一切重归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何雨柱知道，今晚他窥见了一个惊人的秘密——聋老太太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她拥有着与年龄和身体状况完全不符的行动力，并且在深夜进行着不可告人的活动！
这个发现，让他对聋老太太的忌惮又加深了一层。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试探恐怕早已被对方看穿，而对方递来的纸条，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提醒和……掌控？
这一夜，何雨柱几乎无眠。
与何雨柱的惊疑不定相比，中院贾家的秦淮茹，同样辗转反侧，只是她思考的是另一个难题——如何重新“拿捏”住何雨柱这棵摇钱树。
黑暗中，秦淮茹睁着眼睛，听着身旁婆婆贾张氏沉重的鼾声和隔壁床上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心里像是有一团乱麻。
傻柱的变化太大了！大得让她感到陌生和害怕。以前那个被她几句好话、几个眼神就能哄得晕头转向，心甘情愿掏出工资和饭盒的傻柱，似乎一夜之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精明、冷静、言语犀利、甚至有些冷酷的何雨柱。
他连自己亲妹妹的钱都给得清清楚楚，还要求说明用途！这对秦淮茹的打击是巨大的。这意味着，她以前那套“诉苦、装可怜、蹭便宜”的招数，很可能彻底失效了。
难道就这么放弃了？秦淮茹不甘心地攥紧了被角。放弃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意味着棒梗可能很久都吃不上一次肉，意味着小当和槐花要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过年，意味着她要在车间里更加拼命才能勉强糊口，意味着要忍受婆婆更加难听的咒骂……
不！绝对不能放弃！
秦淮茹的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和狠厉。她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和一个恶婆婆，能在这院里挣扎求存到现在，靠的就是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和算计。
硬的不行，来软的。明的不行，来暗的。傻柱再变，他总归是个男人，是个厨子，有着男人的弱点和厨子的习惯。
男人……秦淮茹想到了何雨柱看自己的眼神。以前那眼神里有痴迷，有讨好，现在虽然冷了，但……未必就完全没有一丝涟漪。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不能像以前那样直白地勾引，那会让他反感，但可以潜移默化，展现自己作为女人的柔弱和不易，激发他的保护欲？毕竟，他今天对雨水流露出的那点担当，说明他骨子里还是有那种传统男人的责任感。
厨子……傻柱对食材、对做饭有种近乎执着的认真。以前自己经常去帮他收拾屋子、洗洗衣服，顺便“蹭”点好吃的。这条路子是不是还能走？只是方式要变一变。不能显得是去占便宜，而要显得是去帮忙，是邻里间的正常走动，是感谢他以前的照顾……对！就是这样！
秦淮茹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她不能急，不能像以前那样目的性太强。要慢慢来，像春雨一样，润物细无声。先从恢复正常的邻里关系开始，找机会帮他做点小事，比如看到他门口有垃圾顺手倒了，看到他晾的衣服掉了顺手捡起来……让他逐渐放下戒备。
同时，要在合适的时机，不经意地流露出自己养家的艰难，尤其是孩子们的情况，但要说得有技巧，不能是抱怨，而是带着母性的坚强和无奈……最好能让傻柱自己“发现”她们的困境，从而主动伸出援手。
还有一点，可以利用一下院里其他人。比如一大爷易中海，他一直希望院里和睦，希望傻柱能接济自家，或许可以暗中鼓动一大爷再去给傻柱做做工作？或者，利用许大茂和傻柱的矛盾，适当的时候表现出对傻柱的关心，凸显许大茂的可恶，间接拉近关系？
秦淮茹的脑子里飞速地转动着，一条条或明或暗的计策逐渐成型。她知道这很难，现在的傻柱像只警惕的刺猬，但她别无选择。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她必须把这根断了线的风筝，重新拽回手里！
她看了一眼窗外朦胧的月色，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充满算计。
何雨柱，咱们……慢慢来。
（第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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