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全真教虽多是庸才，但身为掌教的丘处机，终究有些底子。毕竟“中原第一大教”的名号纵有虚浮，勉强也算说得过去。
尽管……自王重阳仙逝之后，全真教早已无人能真正扛得起这赫赫威名！
也罢，或许正因中原本就乏善可陈，所谓大宗大派，不过几只野猫野狗罢了。
武道之衰，可见一斑。
即便是位列天下五绝的东邪黄药师，也未能让墨玄战意昂扬，打上一场痛快淋漓的对决。
起初尚有些兴致，可随着自身愈发强大，与旁人交手，已难激起他心中一丝波澜。
“太弱了……”墨玄轻叹一声，语气中透着几分失望，随即不再拖延。他并未换招，只是将掌中内力骤然增强！
“轰！！！”
就在内力暴涨的刹那，早已强弩之末的丘处机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右臂彻底废掉——骨碎如粉，经脉寸断！
“噗！咳咳！！！”
“砰！！！”
余劲狠狠砸中丘处机身躯，只见他胸口明显凹陷半寸。虽未当场毙命，但此时的丘处机，已然身受重创！
整个人如断线纸鸢般倒飞而出，重重摔落在地。
这，便是逞强的代价；这，便是妄图在墨玄面前护人所付出的下场！
丘处机虽从未得罪墨玄，但凡敢在他手中救人者，不死已是万幸！
“丘师父！”那小王爷见连如此了得的丘师父都毫无作用，转瞬之间便被击溃，前一刻还气势逼人，此刻却已凄惨至极……
“咳咳……”被小王爷勉强扶起，丘处机一手按着胸口，面色灰败，气息微弱地望着墨玄，心中早已翻江倒海，惊惧交加。
他此刻才真正明白，这位在武林中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究竟有多么可怕……
一掌——自己竟连他随意一击都无法承受……
更令人心寒的是，对方显然未尽全力！
甚至，丘处机隐隐觉得，那人压根未曾认真出手！
“贫道全真教丘处机，参见公子。”丘处机强撑身躯，语气中满是敬畏，对着墨玄低声开口。
此言一出，四周人群顿时哗然，这才认出这老道身份非同小可——竟是全真七子之一、执掌全真教的丘处机道长！
啧啧……
堂堂中原第一大宗门之主，江湖上声名赫赫的全真掌教，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场……
连那白衣公子随手一掌都接不下？
实在荒谬至极，难以置信。
然而，那些早已知晓墨玄底细的江湖人士，却并未感到意外，只觉理所当然。
墨玄也未曾料到，这名老道竟是丘处机，但即便如此，他也毫不在意——丘处机又如何？
“你，要护他？”墨玄负手而立，目光冷峻地盯着丘处机，声音平静无波，仿佛不带一丝情绪。
单是这一句话，便让四周围观之人脊背发凉，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
墨玄口中所说的“他”，自然便是那位金国的小王爷。
“恳请公子息怒，若他有何冒犯之处，贫道愿让他当面叩首赔罪，任凭惩处，只求您开恩，饶他性命。”
好一个丘处机，竟已用上了敬称。
听他一口一个“您”，态度卑微至极，恭敬万分，这让旁观众人纷纷面露不解。
……
明明已被打得近乎残废，却仍对对方如此谦恭？
不，这已不只是谦恭了，简直是俯首帖耳，敬畏如神明！
这不合常理……
但那些了解墨玄身份的武林中人，却皆默然不语，毫无讶异。除非丘处机活得不耐烦了，除非他是个蠢货，否则绝不敢在此人面前放肆！
“你应知我是谁，也该明白，得罪我的人，下场只有一个。”墨玄语气淡漠，如冰似雪。
“公子……求……”
丘处机话未说完，便被墨玄冷冷打断：“你，想与我为敌？”
此言入耳，丘处机心头剧震，瞳孔骤缩，满眼恐惧——与他为敌？这岂非笑话！
他心中苦涩难言，若真与之为敌，岂不是将整个全真教推向毁灭深渊？
“是贫道多管闲事，望公子莫牵连全真一脉，贫道即刻告退。”丘处机声音沙哑，满是无奈与悔恨。
他此刻只恨自己昏了头，何苦现身救人？如今人未救成，反倒断了一臂，身受重创，能否痊愈尚不可知，更惹上这尊杀神……
眼下唯一期盼的，便是此人莫要迁怒于教中同门。
不止丘处机自嘲愚昧，就连四周看客，乃至江南六怪，也都暗叹此人糊涂至极！
岂止是蠢，简直是愚蠢透顶！
丘处机踉跄起身，右臂无力垂下，左手紧捂胸口，步履艰难地转身离去。
“丘师父！”那小王爷几乎哭出声来，不，早已泪流满面。他原以为丘师父到来，便可安然无恙。
却不曾想……
“杨康，莫再唤我师父，从今往后，你我师徒情断义绝，贫道归山去了，咳咳……”丘处机话音未落，猛然咳出一口鲜血，染红衣襟。
江南六怪静默无言，唯有叹息——可怜的丘道长……
不过，听那丘道长竟唤那个小王爷为杨康，众人皆是一怔——杨康？这名字怎地如此耳熟？
哎呀！在醉仙楼与靖儿比试的那个少年，不正是叫杨康吗？
郭、杨两家，十八年之约。
正因如此，江南七怪白白耗费了十八年光阴！
难怪丘道长方才奋不顾身前去相救，原来其中还有这层缘故……
江南六怪彼此对望，神色复杂。那即将与郭靖在醉仙楼对决的杨康，如今眼看就要丧命于人前……
该如何是好？
更令人惊愕的是，丘道长竟似彻底撒手不管了。什么十八年之约，他显然已毫不在意。即便毁诺失信，颜面尽失，也全然不顾了。
毕竟，比起信誉受损，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大哥……这……咱们怎么办？”朱聪满脸苦涩地望向柯镇恶，语气中透着无助。毕竟，那维持了十八年的约定，说弃就弃了……
他们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难道都成了徒劳？
整整十八载光阴，就此化为泡影？
换作任何人，心中又岂能甘心？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柯镇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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