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回到基地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大半。走廊里的灯贴着墙根亮着，映得她没完全收回去的猫尾尖在地面上扫过一道浅影。
她没去看终端上跳个不停的消息提示——那些关于“400码过弯女车手”“逐火之蛾栀小姐反差萌”的热搜她不用想也知道热闹得很，眼下却没半分心思理会。
脚步在苏的房间门口顿住时，门正好从里面拉开。苏手里还拿着翻了一半的资料，看见她时微顿了顿：“刚回来？比赛……”
“苏，”栀没让他把话说完，声音比在赛道终点时沉了些，尾音的“喵”字也淡得几乎听不见，“已经五个月了。”
苏的指尖在资料页边缘顿了顿，随即侧身让她进来。房间里的终端还亮着，屏幕上是近半年来各区域的能量波动图谱，密密麻麻的曲线大多平稳得像条直线。
“我知道。”苏把资料放在桌案上，“监测仪没有任何异常反馈，连最微弱的律者能量波动都没捕捉到。”
栀抬手按了按眉心，指尖掠过发烫的太阳穴时，下意识地调动起体内的力量。那股属于律者的、本该对同类气息极其敏感的感知力扩散开，顺着基地的通风管道、沿着地底的岩层蔓延出去，却像沉入了无底的深海——除了寻常的能量流动，再没有别的回应。
她收回手时，猫耳轻轻往下塌了塌：“我感应过了。”声音低低的，“一点都没感应到。”
苏沉默地看着她。桌上的台灯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栀垂着眸，刚才在镜头前比耶时俏皮翘起的猫耳这会儿抿得紧紧的，倒显出几分难得的凝重来。
“再等等吧。”苏拿起终端，调出最新的监测数据推到她面前，“或许只是……比我们预想的更安静些。”
栀没说话，只是盯着屏幕上那条平直的曲线，指尖无意识地抠了抠桌沿。外面的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带着点凉意，她的猫尾悄悄缠上自己的手腕，像是在给自己找些支撑似的。
栀拖着比在赛道上跑完十圈还沉的步子推开家门时，鼻尖先撞上了股甜津津的香气——是番茄炖牛腩的味道，混着点葱花炒蛋的鲜气，把走廊里那点冷意都烘得软乎乎的。
她还没来得及换鞋，一道小小的影子就“噔噔噔”踩着地板扑过来，带着孩童特有的、暖烘烘的奶味撞进她怀里：“姐姐！姐姐回来啦！”
是白泽。小姑娘仰着张圆乎乎的脸，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辫子，小手紧紧圈着她的腰，仰着眼睛看她时，睫毛忽闪得像小扇子。
栀下意识地弯了弯腰，怕自己1米76的个子压着妹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尾音不由自主地飘出点软乎乎的“喵”：“嗯呐，姐姐回来啦……白泽有没有乖乖等喵？”
“等啦！”白泽把脸埋在她衣襟上蹭了蹭，声音黏糊糊的，“爱莉姐姐说姐姐今天比赛完会累，煮了姐姐爱吃的牛腩呢！”
“可不是嘛~”客厅那边传来爱莉希雅的声音，带着她惯有的轻快笑意。栀抬眼望过去，就见爱莉希雅系着条印着小雏菊的围裙，正端着个白瓷盘往餐桌上放，盘子里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糖醋排骨，“我们栀小姐在赛道上拿了第一，回来总得有顿像样的庆功宴呀。”
餐桌旁还坐着帕朵，正托着腮帮瞅着桌上的菜，见栀看过来，立刻冲她比了个大拇指：“栀姐厉害啊！我刚还跟爱莉姐说呢，你那400码过弯的视频我都刷三遍了——哎？你咋不开心呀？”
栀没接话，只是把白泽往怀里带了带，视线落在餐桌上。青瓷碗里的番茄牛腩还冒着热气，汤汁红亮得正好；旁边的葱花炒蛋嫩生生的，油星子都没溅出多少；连她不爱吃葱的糖醋排骨，都细心地挑掉了葱丝。
她记得以前爱莉希雅下厨，翻来覆去就会做个番茄炒蛋和水果沙拉，煎蛋还总煎得一边焦一边生，这会儿满桌四菜一汤，倒像是模像样的。
“爱莉……”她放轻了声音，指尖蹭了蹭白泽的发顶，“你如今会做这么多菜啦喵？以前明明就只会几样的。”
爱莉希雅解下围裙搭在椅背上，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掠过她还没完全收回去的猫耳尖：“总不能一直让帕朵带零食填肚子呀。”她说着往厨房瞥了眼，“本来还想煮个甜汤的，白泽说姐姐回来肯定饿了，催着我赶紧端菜呢。”
白泽在栀怀里使劲点头，小手拽着她的衣角往餐桌拉：“姐姐快坐！爱莉姐姐炖的牛腩超香的！”
栀被她拽着坐下，目光却落在桌角的终端上——屏幕还亮着，上面是她刚才比赛结束时的新闻推送。
帕朵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挠了挠头：“栀姐，你下一场比赛是啥时候啊？我还想……”
“不参加啦。”栀拿起筷子的手顿了顿，声音轻得像怕惊着谁，“以后都不参加比赛了喵。”
帕朵愣了愣：“啊？为啥啊？你今天拿第一的时候超帅的……”
“基地那边还有事呢。”栀夹了块牛腩放进白泽碗里，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碗沿——刚才在苏的房间里，她盯着那条平直的能量曲线看了好久，直到苏把温水递到她手里，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凉得发颤。
她总觉得那平静底下藏着什么，像埋在雪地里的火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烧起来。
爱莉希雅没追问，只是给她盛了碗汤推过来，汤勺碰着碗沿叮地响了声：“不参加也好，总在赛道上跑也累。”她笑了笑，眼尾的光软乎乎的，“以后想吃什么，提前跟我说，我学着做。”
白泽举着勺子凑到栀嘴边：“姐姐也尝尝！超甜的！”
栀低头咬了口，牛腩炖得酥软，汤汁带着点番茄的酸，暖乎乎地顺着喉咙往下滑。
她抬手摸了摸白泽的头，猫耳在头发里悄悄翘了翘，尾音的“喵”字终于带上了点真切的软意：“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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