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姜哲的身影在黎明小镇高高的围墙下，如同一道鬼魅。
他将那件新得到的【光学隐身斗篷】披在身上，随着兜帽扣上的轻响，整个人瞬间从空气中被抹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脚尖在墙砖上轻轻一点，他的身体便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悄无声息地翻过了三米多高的围墙。
稳稳落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小镇内部的景象，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出乎意料的，这里并非一片死寂。
恰恰相反，小镇内部灯火通明，一排排由汽油桶改造而成的火把，将主干道照得如同白昼。
但诡异的是，这里安静得可怕。
没有丧尸的嘶吼，没有幸存者的交谈，甚至连虫鸣都消失了。
街道上，一个个穿着肮脏麻布长袍的身影，正在默默地劳作。
他们有的在修补路面，有的在搬运石块，有的则跪在地上，用抹布一遍遍擦拭着地砖，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动作机械，神情麻木。
姜哲将自己隐藏在建筑物的阴影中，冰冷的目光扫过这些信徒。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街角传来。
一队巡逻队出现了。
他们大约有十人，身上穿着简陋却实用的铁皮盔甲，头盔将面部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些人，应该就是所谓的“圣殿骑士”。
姜哲的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重新落在了那些劳作的信徒身上。
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的眼神空洞、涣散，没有一丝属于正常人应有的神采。
就仿佛，他们的灵魂已经被什么东西给抽走了，只剩下一具任人摆布的躯壳。
姜哲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李二狗在戒断反应时那疯狂而又迷离的模样。
看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圣水”的受害者。
他沿着阴影，继续向小镇的中心潜行。
越往里走，那种诡异的氛围就越是浓重。
很快，他抵达了小镇的中央广场。
一座巨大的雕像，赫然矗立在广场的正中心。
那雕像约有十米之高，用某种不知名的白色岩石雕刻而成，刻的是一个张开双臂、面带悲悯微笑的男人。
想必，这就是那个所谓的救赎教会主教，莫比乌斯。
而在雕像的脚下，堆满了小山一样的“供品”。
那是一块块尚在滴血的新鲜肉块，被随意地堆砌在那里，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看起来，不像是动物的肉。
姜哲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些，借助火光，他的视力能清晰地看到那些肉块的细节。
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一块被切开的大腿肉上，他看到了一个已经模糊，但依旧可以辨认的纹身。
那是一只正在泣血的玫瑰。
这群疯子……
他们到底是在吃人，还是在用这些血肉，喂养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就在这时。
当——！当——！当——！
悠扬而古老的钟声，从小镇深处一座高耸的教堂塔楼上传来，回荡在死寂的夜空中。
听到钟声，所有正在劳作的信徒，都像是被按下了开关的机器人。
他们同时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缓缓转过身，面朝广场的方向。
然后，他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向广场，在雕像前聚集。
他们跪下，低头，双手合十，口中开始念念有词地祈祷着。
数千人汇聚在一起，却依旧安静得可怕。
只有那嗡嗡的祈祷声，像是无数苍蝇在振翅，让人头皮发麻。
教堂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个身穿猩红色长袍的男人，在一群白袍神官的簇拥下，缓缓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约莫四十岁左右，面容儒雅，金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脸上，始终挂着那种悲天悯人的、如同神只般的微笑。
他走上雕像前的高台，张开双臂，就如同那座雕像的姿势一样。
“我的孩子们。”
莫比乌斯开口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姜哲虽然隔着近百米的距离，依然感到脑海中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刺痛感。
姜哲的眼神变得愈发冰冷。
果然，和夏小冉分析的一样，这家伙拥有类似次声波的精神攻击能力。
广场上的信徒们，在听到莫比乌斯声音的瞬间，情绪瞬间变得激动起来，祈祷声也愈发狂热。
“神爱世人……”
“神将洗清我们的罪……”
莫比乌斯的布道，还在继续。
就在这时，几个白袍神官抬着几个担架，从人群中走出，将担架放在了高台之上。
担架上躺着的，是几个在劳作中受了重伤的信徒。
一个断了手臂，一个腿被砸得血肉模糊。
他们因为失血而脸色惨白，身体在剧烈地颤抖，但诡异的是，他们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反而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神迹”的狂热与期待。
莫比乌斯缓缓走下高台。
他来到那个断臂的信徒面前，伸出那只保养得极好的手，轻轻按在了对方的额头上。
“神说，汝之痛苦，将在此刻终结。”
嗡——！
一阵柔和的白光，突然从莫比乌斯的手中绽放开来，将那个信徒完全笼罩。
圣洁，温暖，充满了神圣的气息。
广场上所有的信徒，都发出了狂热的惊呼和赞美。
那个断臂的信徒，更是泪流满面，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挣扎着从担架上坐起，高高举起自己那只空荡荡的袖管，声音嘶哑地狂喊道：
“感谢主教！感谢神！”
“我不疼了！我一点都不疼了！”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神国的光！”
然而。
在远处阴影中，姜哲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极致的嘲弄。
在他的视野中，整个世界的色彩都发生了变化。
一切虚假的伪装，都被瞬间剥离。
那个信徒的伤口，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好转。
断臂处依旧血肉模糊，甚至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已经开始出现了感染的迹象。
他之所以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因为莫比乌斯在用精神力，强行麻痹了他的痛觉神经。
这，就是神迹的真相。
一场彻头彻尾的、由高科技与异能联手导演的拙劣骗局。
莫比乌斯，正在利用这种手段，屏蔽掉信徒们的痛觉和恐惧。
他将他们变成了一群不知道疼痛、不畏惧死亡、只会盲目服从命令的狂热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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