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观测者”。
“回响计划”。
这两个词如同自带魔力的咒语，穿透门缝，清晰地撞入林晓月的耳膜，也狠狠撞击在她与陈默碎片共生的、敏感的意识之上！
一瞬间，林晓月浑身的血液仿佛逆流，大脑一片空白！门外不是陈凛的人，也不是秦振华！而是一个自称“观测者”、似乎知晓他们最大秘密的、完全未知的第三方！
「……他们……来了……」
脑海中，陈默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骤然响起——并非纯粹的敌意，反而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确认感？仿佛他一直在等待，或者说，预料到“观测者”会出现？！
秦风死死抓住母亲的手臂，小小的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扇开启的门缝，如同看着地狱的入口。
门被完全推开了。
站在门口的身影，并非想象中全副武装的战士。他（或者她？）穿着一身哑光的、毫无特征的灰色连体制服，脸上覆盖着一个造型简洁、只露出双眼的银色面具，面具眼部是两片深色的护目镜，反射着房间内暗红色的应急光，看不到丝毫情绪。身形中等，没有任何可以辨识性别或年龄的特征。
他手中没有武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散发出一种比陈凛的冰冷更加深邃、更加非人的平静。
“不必紧张，林晓月女士，秦风。”面具后传来的声音依旧带着那种奇异的电子杂音，抹去了一切个人特征，“我们并非你们的敌人。恰恰相反，我们是来提供……‘选择’的。”
**第二节**
“选择？”林晓月将秦风护在身后，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因戒备而紧绷，“什么选择？你们是谁？‘回响计划’又是什么？”
她一连串的问题抛出，试图在绝境中抓住任何一丝可能的信息。
“观测者”，只是一个代号。我们观察，记录，偶尔……干预。”面具人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如同机器朗读，“‘回响计划’，是导致你们‘非正常回归’现象的官方命名。它并非秦振华那种拙劣的模仿，而是一个更加宏大、也更加……危险的时空干涉项目。”
官方命名？！时空干涉项目？！
林晓月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陈凛的“程序”猜测，在此刻似乎被某种更权威（或者说更可怕）的存在证实了！
“为什么是我们？”这是林晓月最想知道的，也是她脑海中陈默碎片剧烈波动的核心。
“因为‘锚点’苏婉晴，因为‘载体’林芳，也因为……你们自身意识频率的特殊性。”观测者的回答依旧简洁而直接，仿佛在陈述数据库里的条目，“你们是计划中……一个关键的‘变量’。”
变量……这个词让林晓月感到一阵屈辱和愤怒。他们的人生，他们母子的痛苦挣扎，在这些人眼中，仅仅是一个“变量”？！
“陈凛……他知道你们吗？”林晓月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陈凛……”观测者护目镜后的目光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他是计划外的干扰因素，一个试图窃取火种的……僭越者。他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变量’的激活，但也带来了不可控的风险。”
**第三节**
就在这时，走廊外传来了更加密集、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陈凛的人似乎正在重新组织力量，朝着这个房间合围！
“时间有限。”观测者的声音依旧平稳，似乎对外面的威胁毫不在意，“现在，说出你的选择。”
“选择什么？”
“选择继续留在这里，与僭越者博弈，依靠他那不完全且充满风险的技术，尝试解密和反抗，前途未卜。”观测者伸出一根戴着灰色手套的手指，“或者，选择跟我们离开。我们将为你提供相对安全的庇护，并让你了解‘回响计划’的部分真相，以及……你和你儿子，在这个计划中真正的‘位置’。”
两个选择，看似后者更具诱惑。了解真相，获得相对安全的庇护。
但林晓月心中的警惕却升到了顶点。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跟这些目的不明、手段莫测的“观测者”离开，无异于刚出狼窝，又入虎口！而且，他们口中的“位置”，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被定义好的“角色”，令人不安。
“我……需要证据。”林晓月死死盯着那双深色的护目镜，“证明你们说的，以及……证明你们不会伤害我们。”
观测者沉默了片刻。然后，他抬起手，手腕上一个不起眼的装置投射出一束微光，在空气中形成了一幅清晰的全息影像。
影像中，是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实验室场景。而在实验室中央的一个透明维生舱内，静静躺着一个身影——那是年轻的、紧闭双目的陈默！他的身体连接着许多导线，胸口微微起伏，显然还活着，但状态不明！
秦振华真的拿到了他的身体！并且在进行某种研究！
“这是实时影像。”观测者说道，“我们可以提供他身体所在的精确坐标，以及外围安保的薄弱点。这，可以作为我们诚意的证明。”
**第四节**
陈默身体的影像，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林晓月心中的天平。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陈默的身体被亵渎。而“观测者”似乎确实掌握着更多、更关键的信息。
就在她嘴唇翕动，几乎要做出决定的瞬间——
“砰！”
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脚踹开！力道之大，让厚重的金属门板都扭曲变形！
陈凛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身后，是数名严阵以待、手持奇特能量武器的护卫。他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风衣上沾着灰尘，眼神中的冰冷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意。
“看来，家里的老鼠比想象中要多。”陈凛的目光越过林晓月，直接锁定了那个灰色的“观测者”，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谁允许你们……动我的东西？”
“东西”这个词，再次刺痛了林晓月的神经。
观测者缓缓转过身，面对陈凛及其护卫，姿态依旧从容。“陈凛先生，我们无意与你冲突。只是来为‘变量’提供他们应知的……‘选项’。”
“选项？”陈凛嗤笑一声，缓步走进房间，强大的压迫感让秦风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在我的地盘，只有我给的选项，才算数。”
他的目光转向林晓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看来，你需要更直观地理解一下，谁才是你目前……唯一的‘合作者’。”
他话音未落，林晓月突然感觉脑海中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强行剥离她与陈默碎片之间那脆弱的共生链接！
“呃啊——！”她抱住头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从床上滚落在地，蜷缩着剧烈抽搐起来！
陈凛，竟然能远程干预他们的意识共生状态？！
**第五节**
剧痛中，林晓月的意识仿佛被撕成了两半。一半是她自己的痛苦与恐惧，另一半，是陈默碎片被强行拉扯时发出的、无声的、濒临彻底消散的尖啸！
“妈！！”秦风哭喊着扑过去，却被陈凛的一名护卫轻易拦住。
观测者静静地站在原地，护目镜后的目光注视着地上痛苦挣扎的林晓月，以及面带冷酷掌控笑容的陈凛，电子音依旧平稳地响起：
“强行剥离共生意识，会导致载体意识永久性损伤，甚至崩溃。陈凛先生，你这是……在毁掉珍贵的样本。”
“样本坏了，可以再找。”陈凛的声音冰冷而无情，“但规矩，不能破。”
他看向痛苦不堪的林晓月，如同俯视着掌中的蝼蚁：“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是继续这场痛苦的‘课程’，还是……乖乖履行我们之前的‘交易’？”
极致的痛苦如同潮水，淹没了林晓月的理智。意识的撕裂感让她感觉自己在下一秒就会彻底疯掉或死亡。
在模糊的视线和震耳欲聋的疼痛嘶鸣中，她仿佛听到了脑海中，陈默碎片用尽最后力气传递出的、一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如同代码般的信息流——
那不是一个词，不是一段记忆，而是一个……坐标？一个隐藏在无数杂乱信息深处的、独特的频率标记？
「……找……顾……知行……」
「……他……知道……‘门’的……另一面……」
这是陈默碎片在彻底沉寂前，留给她的……最后指引？
（第四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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