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密集的树林将天空切割成碎片。山路颠簸，沈明宇攥紧了车窗上方的扶手。
他另一只手捏着未开封的防蛇粉，目光警惕地扫过窗外每一处晃动的阴影。
“这路也太偏了，”他揉着发酸的脖颈，“爷爷那辈人怎么想的，把祖宅安在这种地方？”
沈砚没有回答。他全神贯注操控方向盘，避开路面坑洼。车轮碾过碎石的“咯吱”声在寂静山林里格外刺耳。
仪表盘幽蓝的光映在他沉静的侧脸上。唯有掌心那枚被反复摩挲的老玉佩，透出的丝丝凉意在无声警示。
近一小时的颠簸后，沈家老宅终于在树影后显露轮廓。
红墙斑驳，黛瓦残损。飞檐上石雕兽首缺了半边耳朵。浓密藤蔓几乎将整面墙壁吞噬。院门虚掩着，门楣上“沈府”牌匾字迹褪色发白。
“这就是……老宅？”沈明宇推开车门，脚刚落地便被及膝的荒草绊了个趔趄。杂草丛中传来窸窣虫鸣。
沈砚默然走在前面，指尖拨开垂落的藤蔓：“跟紧，注意脚下。”
主楼的门同样虚掩着，推开时发出“吱呀”长响，积年灰尘簌簌落下。沈明宇捂住口鼻：“这地方荒废多久了？”
厅内昏暗，仅有几缕光线从破损窗纸射入。沈砚在旧抽屉里摸索，指尖触到一个冰冷锈蚀的金属体——一只老式手电筒。他用力拍打几下，光柱顽强闪烁后才稳定。
“直接去阁楼。”沈砚的声音在空荡客厅里清晰。脚下老旧地板随着每一步都发出“嘎吱”呻吟。
沈明宇紧跟在哥哥身后，攥住了沈砚的衣角，声音压低：“哥，你听见没？楼上……好像有声音……”
越靠近阁楼，那“咚咚”的声响便越发清晰——固执而缓慢的叩门声，节奏沉闷。阁楼的窄门紧闭，红漆剥落，门把手锈蚀。
“里面……真有东西？”沈明宇喉结滚动了一下。
沈砚深吸一口气，丹田内微薄的灵气流转至指尖，泛起一层不易察觉的莹白光晕。他将手掌轻轻按在门板上——“吱呀”，门竟自行开启一道缝隙。
一股陈腐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阁楼内堆满杂物：歪斜的衣柜、漆皮剥落的木箱、一个断了腿的旧摇篮。而在最深的角落，一个穿着灰布旧式保姆服的佝偻虚影，正背对着他们，肩膀一下下抽动，压抑的呜咽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叮！守界系统提示：检测到十年积怨！目标：刘婆婆（原沈家老宅保姆）。十年前遭沈振国（沈振宏之弟）诬陷偷窃祖传项链，被驱逐后于此地自缢身亡。沈振国为掩盖自身偷窃项链偿还赌债之实，伪造证据。刘婆婆怨气凝结，执念为“洗刷冤屈”。】
沈砚目光骤然锐利——沈振国，他那位在人前总将“家族声誉”挂在嘴边的二叔。
“刘婆婆？”沈砚放缓脚步，声音低缓温和，“我们是沈家后人，来此，是为您讨还公道。”
那虚影猛地一震，缓缓转过身来。一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双眼通红，血丝密布。
她死死盯着两人，沙哑嗓音如同砂纸摩擦：“沈家的……？你们是……振宏的儿子？”
“是，我是沈砚，他是明宇。”沈砚点头，“我们已知晓全部真相。诬陷您的人，是沈振国。项链是他偷去偿还赌债，也是他提前放入您房中栽赃。”
刘婆婆的眼泪瞬间决堤：“是那个天杀的！十年了……我伺候老爷一辈子，清清白白！他赌输了钱，偷了老爷的命根子去填窟窿！事情败露，他就把脏水全泼到我身上……老爷把我像条狗一样赶出去……”
她的虚影因激动而剧烈波动。
沈明宇听得面色发白，手中的防蛇粉掉在地上：“二叔他……平日里明明最重脸面……”
“伪善而已。”沈砚冷静地取出手机，开启录音功能，“刘婆婆，请您再将当日细节说一遍，尤其是沈振国的衣着、放置项链的具体位置。”
刘婆婆强忍悲恸，努力回忆：“那天是十五……沈振国来了，穿着件深灰色西装，袖口还沾着泥点……他趁我盯着灶火的功夫，溜进我屋里，把项链塞在了我枕头下的衣服里……”
就在录音结束的瞬间，阁楼门被“砰”地一声粗暴推开！
沈振国赫然站在门口，手提公文包，脸上惯常的温和笑意被惊怒交加取代：“阿砚？明宇？！谁允许你们来这里的！胡闹什么！”
他的眼神慌乱扫过阁楼，在与刘婆婆虚影对视的刹那，身体明显一颤：“什么刘婆婆！一个偷东西被赶走的老妈子，早死了！你们在这装神弄鬼想干什么？！”
“二叔，”沈砚声音冷澈如冰，举起仍在播放录音的手机，“需要再听听吗？关于你的深灰色西装，还有袖口的泥点。”
刘婆婆沙哑的指控声从手机里清晰传出。
沈振国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公文包坠地，文件散落一地。他踉跄后退，一脚踩空楼梯：“不…不是的！是她胡说！诬蔑！我怎么可能……”
“你不可能？”沈砚踏前一步，目光如炬，“你赌输五十万，偷了爷爷的翡翠项链抵押给城西‘聚宝斋’。爷爷察觉后，你便栽赃给毫无依靠的刘婆婆。她被逐出后含冤自尽。需要我调出‘聚宝斋’十年前底单上你的亲笔签名吗？！”
最后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沈振国双腿一软，瘫坐在楼梯上，双手掩面，语无伦次哭嚎：“我…我是被逼的啊！那些人不还钱就要我的命……”
“只能害死一个无辜的人来保全你自己？！”沈明宇气得浑身发抖，“你这十年夜里睡得着吗？！”
沈振国蜷缩着，只剩下无力的啜泣。
沈砚不再看他，直接拨通了李建国的电话：“李局，劳烦派人来城西落霞山沈家老宅。涉及一桩十年前诬陷致人死亡案，嫌疑人沈振国在场，证据确凿。”
挂断电话，他看向刘婆婆。老太太的虚影望着崩溃的沈振国，眼中浓重怨气渐渐被释然取代。
沈砚指尖凝聚灵气，温和白光笼罩向她：“婆婆，公道已还，您可以安息了。”
刘婆婆的虚影微微点头，脸上悲苦纹路渐渐舒展。她紧攥的手帕轻轻飘落在地，身影逐渐淡化，最终消散。
【叮！成功化解目标怨气，获得“怨气化解碎片x3”！当前累计碎片：7\/？】
【叮！功德值+300！新任务发布：前往南方青水镇，调查“百年古宅夜半唱戏”事件。任务奖励：怨气化解碎片x3，解锁辅助术法“静心咒”！】
沈砚俯身，小心拾起地上那块洗得发白的蓝布手帕，仔细叠好放入内袋。
警笛声由远及近。沈振国被带上警车时，始终深埋着头。
夕阳西下，将山林染上暖金色。沈明宇靠在车边，仍未回神：“哥，我到现在都不敢信……”
“面具戴久了，连自己都能骗过。”沈砚拉开车门，“但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终有被撕破的一天。”
车辆驶离老宅。沈砚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掌心玉佩温润安定。
下一个地点，青水镇，百年古宅，夜半戏声……
就在他思索时，口袋里的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
【青水水深，戏无好戏。慎入。】
是谁？这条警告，是善意，还是另一个陷阱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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