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寒风卷着零星雪花，给校园覆上一层薄薄的银白。期末的压力如同这低垂的铅灰色天空，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苏念薇穿梭在图书馆、教室和公寓之间，忙碌得像一只旋转的陀螺。与江屿的联系也染上了几分“战时”气息，视频时常常是两人各自对着电脑屏幕奋笔疾书，偶尔抬头交换一个鼓励的眼神，或者简短地吐槽一下任务的艰巨。
圣诞和新年的气氛开始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弥漫，彩灯、颂歌和节日促销，渲染出一片温馨热闹的景象。但这股节日的暖流，似乎更衬托出异国他乡独处的清冷。念薇看着街上相拥的情侣，或是社交媒体上朋友们团聚的照片，心里难免会泛起一丝淡淡的落寞。这是他们分开后，即将度过的第二个新年。
这天晚上，念薇刚结束一个线上小组讨论，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提醒她，江屿那边应该是清晨。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发条消息，他的视频请求却先一步弹了出来。
接通后，屏幕那端的江屿似乎刚起床，头发还有些凌乱，穿着宽松的居家服，背景是他公寓里熟悉的陈设。他打了个哈欠，眼神却带着清醒后的明亮。
“刚醒？”念薇有些意外，他这个时间点通常还在睡。
“嗯，”江屿揉了揉眼睛，凑近屏幕，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想你了，就早点起来看看你。”
简单的一句话，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念薇周身的疲惫和那点莫名的落寞。她笑了笑，语气柔软下来：“我也刚忙完。”
两人隔着屏幕，静静地对望了一会儿，享受着这片刻的、不被打扰的凝视。窗外的雪似乎下得大了一些，室内却因为屏幕那端的存在而显得温暖。
“马上要圣诞和新年了。”江屿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你……有什么安排吗？”
念薇摇了摇头，语气轻松：“没有特别的安排，可能就自己看看书，看看电影，或者跟几个同样不回家的同学一起吃个饭吧。”她顿了顿，反问他，“你呢？”
江屿耸了耸肩：“差不多。实验室不放假，估计还得去。顶多除夕那天给自己放个假，跟陈远他们视频跨个年。”他看着她，眼神认真起来，“就是觉得……这种时候，不能陪在你身边，有点……”
“没关系，”念薇打断他，语气坚定而温柔，“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暂时的分开，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在一起。而且，”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机，“这不是陪着呢吗？”
江屿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沉默了几秒，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苏念薇，我们做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江屿的目光透过屏幕，牢牢锁住她的眼睛，“无论我们各自在哪里，在做什么，都同时给对方打一个电话。不需要说多久，哪怕只是听一听对方那边的声音，听一听……新年的第一声问候。”
这个提议简单，却充满了仪式感。念薇的心微微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刻，地球两端，他们同时拿起手机，听着彼此呼吸的场景。所有的喧嚣和孤独，都会在那个短暂的连接中，被悄然抚平。
“好。”她毫不犹豫地点头，眼中漾开笑意，“一言为定。”
这个小小的约定，像一颗被悄悄种下的种子，立刻在两人心间生根发芽，为这个注定无法团聚的节日，注入了独一无二的期待和甜蜜。
“还有，”江屿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里闪过一丝神秘，“新年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你应该能收到。”
“是什么？”念薇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保密。”江屿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提前剧透多没意思。”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有了这个“冬日的约定”，连最枯燥的复习都仿佛变得有了盼头。念薇还是会忙碌，还是会偶尔感到孤单，但每当想起那个即将在特定时刻响起的电话，和那份未知的礼物，心里就被一种踏实而温暖的期待填满。
她甚至开始想象，新年钟声敲响时，她这边可能是寒冷的夜晚，窗外或许有烟花绽放；而他那边，应该是阳光明媚的白天，他可能刚从实验室出来，站在一片冬日暖阳下……
不同的时空，不同的景象，却会因为那一个同时拨出的电话，而瞬间重叠交汇。
雪花依旧静静飘落，覆盖着古老的城市。苏念薇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手里握着那个地球仪吊坠，指尖感受着微凉的金属触感。距离依旧遥远，节日依旧独自一人，但她的心却不再空荡。
因为有一个约定，跨越了时区和季节，将两颗心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个冬天，因为这份独特的、只属于他们的浪漫约定，而变得格外温暖和充满希望。他们约定，在万众欢腾的时刻，只为聆听彼此那一声宁静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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