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3再也否认不下去。
汪展鹏的问句直击内心深处最不想回忆的童年。
让她哑口无言。
怎么可能没想过呢。
“雨珊，爸爸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委屈。”
“但是别怪你妈妈。”
“在当年那个未婚生子能被人一口一个唾沫淹死的环境下，她能有勇气生下你，本身就证明了一件事。”
“她爱你。”
“她比这个世上任何人都爱你。”
“把你寄养在姐姐家，我相信已经是她当时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
“况且在你的成长过程中，她也从来没有缺席过，是不是？”
“现在再回头看，你会发现，其实你的妈妈，她从来都没有真正抛弃你，她一直在你身边默默地守护着你。”
汪展鹏抹了抹湿润的眼角。
“雨珊，从今往后，守护你的人，变成我了。”
“我汪展鹏，誓死守护沈随心和汪雨珊。”
汪展鹏说完，隐秘地斜着眼角，打量613的神色。
对方脸上并没有明显的厌恶和抵触。
只是带着淡淡的无措。
汪展鹏心里一松。
“雨珊，我们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很难接受。”
“但是我想请你对随心，仁慈一点。”
“回去住吧。”
“否则，她会每分每秒都活在煎熬和自责里，一天都过不下去的。”
“如果你不想，你甚至不需要改口，就还继续叫我汪伯伯，叫她阿姨，都没关系的。”
“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怎样都好。”
“行吗？”
613的大脑中还在天人交战。
但肢体却不听话地先于大脑做出了回答。
她站了起来。
下意识地往汪展鹏的身边挪了两步。
那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应允。
汪展鹏面带笑意，带着女儿往出走。
病床上，楚沛大喇喇地挥挥手，“汪伯伯再见！”
汪展鹏点点头。
“楚沛啊，快点把身体养好。”
“我们汪楚两家，想必很快就要迎来第二次联姻了，嗯？”
楚沛一愣，脸红到耳根，支支吾吾紧张极了。
613一把拉住汪展鹏。
“哎呀走啦！”
“不准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
……
费鹰来学校接绿萍。
到了却发现排练早就结束了。
绿萍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神色恹恹的。
一问才知道，电视台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是跨年晚会的舞蹈节目由于冲突，不得不临时取消。
她们辛辛苦苦的排练，全都白费了。
秦芝最近旧病复发，出国疗养。
学校宣传口的老师对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遗憾地通知绿萍。
晚饭的时候，绿萍明显兴致不高。
费鹰看着她原本就不大的饭量又因为情绪不佳又少了将近三分之一。
“不吃了？”
“吃不下。”
费鹰没说什么。
临睡前。
像是能感觉到绿萍会失眠一样，他的电话拨了过来。
“小天鹅，要不要讲故事给你听？”
绿萍：“嗯。”
听筒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听上去应该是费鹰在床上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深沉的嗓音穿过电流：
“从前有个画家马良。”
“他有一只神笔，画什么都能成真。”
原来是神笔马良的故事。
费鹰话锋一转：
“有一天他突发奇想，画了九个太阳，全都挂到天上去了。”
“射手后羿出现了。”
“他开着一技能刷刷刷地把其他九个太阳都射下来了，人间又恢复了太平。”
绿萍：“……然后呢？”
“后羿一不小心把天射出了一个大窟窿。”
“女娲自告奋勇，举起石头开始补天。”
绿萍：……
“补完之后，她把剩下的石头一扔，正好扔到了愚公家门口。”
“于是愚公开始移山。”
每一句转折都落在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绿萍‘噗嗤’一声，终于笑出来。
“你这是讲故事，还是讲笑话？”她无语极了。
费鹰只说：“开心点了吗，小天鹅。”
低沉舒缓的嗓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无形中治愈了绿萍心里那点遗憾。
渐渐萌生出睡意。
一夜过去。
再一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一早。
负责宣传的老师打来电话给绿萍，声音透着兴奋：
“小汪老师，好消息！”
“节目不用取消了，可以继续排练啦！”
绿萍心中微微一动。
“好，谢谢您，我知道了。”
……
费云帆办公室。
云舟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眼看着进入十二月，正是一年到头最忙的时候。
行业形势风云变幻，古板傲慢如法国品牌也不得不被迫加快前进的脚步，否则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眨眼就会被淘汰。
季度总结，年度总结，明年计划和预算，全部都要提上日程。
dreamslink因为丑闻，销量奇差无比。
云舟想不通自己这个弟弟怎么还能有心情在这里高枕无忧。
“来，来来来，你给我解释解释。”
云舟手里拿着份企划书重重拍在费云帆桌上。
“这是什么？”
“新增男士抗衰产品线研发？投入占比为全年产研预算40%？”
“你疯了吗？啊？！”
香侬的客户人群是女性！
女性！
费云帆充耳不闻，一心照镜子。
是的。
他的办公桌上新添了一个桌面镜，就在他手边，方便随时整理仪容。
云舟的话被他完全选择性地过滤。
他正聚精会神地检查自己的皮肤状态。
费云帆的内心非常不想承认，自己确实被绿萍的讽刺狠狠刺激到了。
他拼命说服自己，那只是绿萍出于嫉妒下的诋毁。
但行动上，他却控制不了自己一遍又一遍地数着自己眼角和脸颊处的皱纹。
他曾经对此接受良好。
因为那些细纹，是岁月予他的馈赠。
但跟紫菱年轻光洁、吹弹可破的肌肤相比，它们显得那样碍眼。
云舟忍无可忍：
“火烧眉毛了，老弟，你还在这里对镜贴花黄呢！”
“我告诉你，你这个男士抗衰的提案根本不可能通过董事会，反而会加剧他们对你的质疑。”
“撤回来，赶紧给我撤回来，换一个新的交上去！”
费云帆敷衍：
“行，等我有时间再说。”
云舟被他气得头昏脑胀。
“怎么。”
“有时间照镜子，没时间改方案？”
费云帆摊手，表示无奈。
“哥，我真的没空，我在策划给紫菱的求婚仪式。”
虽然她已经答应了。
但说过的话就要做到。
该给的仪式感，他一定会给足紫菱。
“……求婚。”
“求婚！！！”
云舟再也忍不住地爆出一句。
“就你俩这样，结了也得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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