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馄饨，钱老太太一抹嘴，拉起沈泠壹：“走！囡囡！阿奶带你去布庄！扯几尺细棉布，给你做身利索的！”
两人沿着热闹的街道往前走。布庄的招牌就在前面不远。
然而，在经过一家挂着“恒通当铺”黑漆金字招牌、门脸看着还算气派的铺子时，沈泠壹的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奶，等等。” 她拉住正要往前冲的老太太。
老太太疑惑地回头：“咋了囡囡？”
沈泠壹没说话，下巴朝当铺的方向扬了扬，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然后，在老太太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她拉着老太太的手，转身，径直走进了那间光线略显昏暗、散发着淡淡霉味和旧物气息的当铺。
柜台很高，只露出一个戴着瓜皮小帽、留着两撇鼠须的伙计脑袋。那伙计正懒洋洋地拨弄着算盘，眼皮都没抬一下。
“二位，当什么？” 伙计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傲慢。
沈泠壹松开老太太的手，走到柜台前。
她个子矮，只能踮起脚尖，勉强把下巴搁在冰冷的柜台上。
在伙计不耐烦的目光中，她面无表情地摊开手掌。
掌心里，赫然躺着一枚小小的、莹润剔透、雕刻着繁复云纹的......羊脂白玉坠！
玉坠不大，只有樱桃大小，但玉质温润细腻，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一看就非凡品！
这正是沈泠壹刚才趁着老太太喝汤时，在空间里那个“垃圾堆”角落里翻出来的！应该是末世零元购某家珠宝店时顺来的，放在空间里都落灰了（如果有的话），正好拿来换点资金！
老太太看到那枚玉佩的瞬间，眼睛都直了！
倒抽一口凉气！我的老天爷！这么漂亮的玉！这得值多少钱？囡囡她......她哪来的？
柜台后的伙计原本懒散的眼神，在看到那枚玉佩坠的刹那，猛地爆发出精光！
他“噌”地一下坐直了身体，眼睛死死盯着沈泠壹掌心那抹温润的白，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但他很快掩饰住眼中的贪婪，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拖长了调子：
“哦......一块小玉啊......” 他伸出两根手指，极其随意地拈起那枚玉佩，对着光线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撇了撇嘴，“啧，料子一般，雕工也糙…死当还是活当啊？”
“死当。” 沈泠壹声音干脆，没有任何犹豫。末世来的，要这玩意儿干啥？换钱最实在！
伙计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放下玉坠，伸出三根手指头晃了晃：“死当的话......最多给你这个数！三两银子！”
“三两？” 没等沈泠壹说话，旁边的老太太瞬间炸了！她像只护崽的老母鸡，猛地冲到柜台前，指着那伙计的鼻子就开骂：
“好你个黑心肝的！睁眼说瞎话是吧？欺负我们乡下人不懂行？这玉！这水头！这雕工！你跟我说只值三两？三两银子你连个玉渣子都买不着！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当我们好糊弄啊！”
老太太的声音又尖又利，穿透力极强，瞬间吸引了当铺内外不少人的目光。
那伙计被老太太喷了一脸唾沫星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懂什么呀？我说三两就三两！爱当不当！不当滚蛋！别在这儿碍事！”
“嘿！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老太太彻底怒了，双手叉腰，战斗力全开，“怎么说话呢？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我倒要看看，这恒通当铺是不是都像你这么黑心烂肺！欺负我们老幼是不是？我告诉你！我老婆子今天还就不走了！非得讨个说法！”
老太太的骂街功力显然不是盖的，嗓门洪亮，词汇丰富，引经据典（虽然可能是村里八卦典故），把那伙计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直哆嗦，偏偏又插不上嘴。
沈泠壹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奶奶化身“战斗鸡”，把当铺伙计喷得节节败退，冰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手伸进袖子里（空间掩护），又摸出了一枚......同样质地、但雕刻着不同花纹（竹节纹）的羊脂白玉佩，轻轻地、啪嗒一声，放在了第一枚玉佩旁边。
动作很轻，声音不大。
但效果，如同在烧沸的油锅里滴进了一滴水！
正骂得唾沫横飞的伙计，声音戛然而止！眼珠子死死地钉在柜台多出来的那枚玉佩上！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钱老太太的骂声也顿住了，她愕然地看着自家孙女，再看看柜台上那两枚并排躺着、莹润生辉的小玉佩和玉坠，脑子有点懵。还......还有？！
沈泠壹抬起清冷的小脸，目光平静地看向那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伙计，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现在，值多少？”
当铺伙计那贪婪又轻蔑的目光，在第二枚羊脂白玉佩出现的瞬间，彻底凝固了！
他像被施了定身咒，眼睛瞪得溜圆，喉结上下滚动，贪婪的火焰几乎要从眼眶里喷出来！
三两？呸！刚才那话简直是在抽他自己的脸！
“这......这......” 伙计的舌头像打了结，刚才那股子漫不经心的傲慢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慌乱和贪婪，“二位......二位稍等！小的眼拙！眼拙！这就去请掌柜的！这就去！”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窜进了后堂，连柜台上的账本都忘了收起来。
老太太也被孙女这“变戏法”似的一手震住了，她看看柜台上那两枚温润生辉的小玉佩和玉坠，又看看自家孙女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小脸，心里翻江倒海：我的个乖乖！囡囡这......这是把尚书府的家底子都揣出来了？
可也不对啊，她出来时明明两手空空......
很快，一个穿着绸布长衫、留着山羊胡、看起来颇为精明的中年掌柜快步走了出来。
他先是对着老太太和沈泠壹拱了拱手，脸上堆起生意人特有的和气笑容：“二位贵客，怠慢了怠慢了！伙计不懂事，冲撞了贵客，还请海涵！”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柜台那两枚玉上，眼神锐利如鹰，拿起其中一枚仔细端详，指腹轻轻摩挲玉质，又对着光线看了看内部的纹路和雕工。
看完一枚，又拿起另一枚，同样的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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