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撞进黑影漩涡的瞬间，身体像被巨锤砸中。他飞出去十几米，后背狠狠砸在墙上，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尘土扬起，他趴在地上，喉咙发甜，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抬起手，指尖还在动。地面粗糙，磨破了掌心。他用那只手撑住身体，慢慢抬起头。
规引组织头目站在远处，长袍垂地。他抬起手，夜祠碑虚影炸裂，黑色能量涌出，凝聚成一头巨兽。那东西有蟒蛇般的身躯，表面布满扭曲符文，头部却是一张放大的人脸，眼睛里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陈陌认得那些字。是规则。每一道都曾让他身边的人消失。
巨兽张嘴，声音直接钻进脑子：“你违逆秩序，当归虚无。”
空气震动，陈陌耳鼻渗血。他的视野开始模糊，动作变得迟缓。这不是物理攻击，是规则层面的压制。他感觉自己的存在正在被否定。
但他没有倒下。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进喉咙。痛感让他清醒了一瞬。
巨兽踏前一步，地面裂开。禁忌符文从裂缝中爬出，缠上陈陌的小腿。他用力挣脱，但那些符号像是活的一样，顺着皮肤往上爬。
他知道自己不能躲。这一战避不开。
他盯着巨兽，规则之眼开启。视野里浮现出无数残缺的线条，那是影城中残留的规则痕迹。但现在这些痕迹太乱，无法判断弱点。
巨兽再次开口，声波震荡。陈陌脑中闪过画面：张铎推开他，自己踏入钟楼的影子陷阱；李晚秋划破手腕，用血画出光径送他离开；赵三递来铜片，他毫不犹豫插进裂缝……
每一次选择失误，都让身边的人付出代价。
他的手指抠进地面，指甲断裂。他不能在这种时候动摇。
“我不是来当英雄的。”他低声说，“我是来结束这一切的。”
巨兽发动攻击。它尾巴横扫，带起一阵规则风暴。陈陌翻滚躲避，但还是被边缘擦中。左肩传来剧痛，整条手臂瞬间麻木。
他趴在地上喘气。视线模糊，呼吸困难。他知道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规则之眼突然剧痛。不是普通的疼，像是颅内有另一只眼睛强行睁开。他抱住头，发出一声闷哼。
视野变了。
他不再只看到规则痕迹，而是直接看到了构成规则的结构。巨兽的身体由七条伪律拼接而成，每一条都在循环运转。其中第三条——“影噬之律”——连接处出现断层，逻辑无法闭环。那是唯一的漏洞。
系统在此刻弹出提示：“说谎者不可见真实。”
这句话让他猛地清醒。半真半假的提示，往往是关键。
他明白了。这头巨兽判定目标的方式，是基于“真实身份”的确认。只要他还被认为是“陈陌”，就会被规则锁定。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巨兽嘶吼：“我不是陈陌！”
声音回荡。空气中浮现三个字——“陈陌”。那是他的真名，被规则之力具现化。但就在他喊出那句话的瞬间，文字出现裂痕。
巨兽动作一滞。
陈陌抓住机会站起来。他的左臂垂着，右手摸向腰间。刀还在。那把插进断层、沾染蓝光的残刃。
他拔出刀，刀身微亮。这不是普通武器，它接触过规则核心。
巨兽察觉到威胁，猛然转身扑来。它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地面在它脚下崩裂。陈陌来不及闪避，只能举起刀格挡。
刀锋与符文碰撞，火花四溅。巨大的力量将他掀飞，撞进墙体。碎石落下，埋住半边身体。
他咳出一口血，内脏像是移了位。但他没松手。刀还在手里。
巨兽张开嘴，一条漆黑的舌头伸出来，表面布满替换类符文。那是“闭眼超十秒即换脸”规则的具象化。只要碰到，他的脸就会被替换成无面傀儡。
他不能闭眼。也不能后退。
他盯着那条舌头逼近，右手握紧刀柄。左臂已经废了，但他还有肩膀可以借力。
他用断臂挡住舌头前端，皮肤瞬间腐化脱落，露出白骨。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也让他更加清醒。
规则之眼死死锁定“影噬之律”的连接节点。就在兽心后方，有一枚跳动的符核，蓝色光芒一闪一灭。
那是核心。也是唯一能终结这场战斗的地方。
他把刀插进自己肩胛骨，用疼痛锚定意识。鲜血顺着刀柄流下，但他握得更紧了。
巨兽尾巴再次横扫。他借着墙体反弹之力跃起，在空中划出弧线。身体旋转，刀尖对准符核缝隙。
他把所有意志灌注进去。
刀刺入的瞬间，蓝光逆流。整头巨兽的动作停住了。它的眼睛开始崩解，面部符文一条条断裂。蟒蛇般的身躯扭曲挣扎，但内部的规则结构已经瓦解。
“你不是规则。”他贴在巨兽耳边说，“你是谎言。”
最后一丝蓝光熄灭。
巨兽从内部开始崩解，化作灰烬散落。地面留下一道焦黑符痕，缓缓渗出微弱蓝光。
陈陌跪了下来。左臂血肉模糊，肩上的刀还插着，一动不动。他的呼吸很轻，但眼睛睁着。
规则之眼仍在运转。视野里残留着巨兽分解时泄露的碎片化律令符号。那些字符他没见过，但又觉得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
他低头看着地面那道焦痕。蓝光映在他的瞳孔里。
他的右手慢慢抬起来，指尖离那道光只有几厘米。
指节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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