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为您准备的大戏，这才……刚刚开场呢。”
当朱棣如同一条死狗般被拖出大殿时，千里之外的南京城，夜色正浓。
东宫，书房。
朱标正静静地对着一盘棋，自己和自己对弈。
一名锦衣卫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门口，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无法抑制的兴奋！
“殿下！大宁密报！蒋指挥使……得手了！”
“燕王朱棣，及其麾下大将朱能、张玉等，已于宁王府宴会上，被尽数生擒！三千燕军残部，亦被缴械，无一漏网！”
“啪嗒。”
朱标手中的一枚白子，轻轻落在了棋盘上，截断了黑子的一条大龙。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道：“十七弟，演的怎么样？”
“回殿下，宁王殿下……演技卓绝！全程天衣无缝！若非事先知情，连属下们都差点信了！”
“好。”朱标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告诉蒋瓛，看好人。再告诉十七弟，他这次大考，孤，给他满分。”
“是！”锦衣卫的身影，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朱标缓缓站起身，将那盘已经分出胜负的棋局，随手拂乱。
“来人，备驾。孤要去见父皇。”
奉天殿，深夜。
朱元璋还没睡，他披着一件外衣，正看着一份份来自北方的军报，眉头紧锁。
当朱标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时，他抬起了头，那双苍老但依旧锐利的眼睛里，充满了询问。
“标儿，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
朱标走到大殿中央，撩起袍角，对着朱元璋，行了一个无比郑重的大礼。
“父皇！”他的声音，平静，但充满了力量，“儿臣有事启奏！”
“说。”
“大宁府八百里加急军报！”朱标从袖中掏出一份塘报，高高举起，“宁王朱权密奏，燕王朱棣，率残兵败将，假意投奔，实则欲图谋大宁，行刺藩王，证据确凿！”
“幸得宁王殿下机警，于宴上将此獠及其党羽，一网打尽！如今，逆贼朱棣，已被擒获！”
“什么？！”
饶是朱元璋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当亲耳听到这个结果时，他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他快步走下御阶，一把夺过那份军报，一目十行地看完，双手都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惊的！
他看着眼前这个儿子，这个他一直以为“仁厚”有余，“杀伐”不足的太子，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从头到尾，这个儿子，根本没有动用朝廷一兵一卒的“名义”！
他用一个阳谋，让朱棣自己发疯，自己“靖难”。
他用一场败仗，打断了朱棣的爪牙。
他用一招反间，让朱棣身败名裂。
最后，他借着另一个儿子的手，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把他最能征善战的四儿子，像抓一只鸡一样，给活捉了！
这手段……比他当年，还要狠！还要毒！
“父皇，”朱标仿佛没有看到朱元璋脸上的震惊，继续用那种沉稳的语调说道，“国贼虽已就擒，但北平乃其老巢，余党尚存。更有数万燕军主力，盘踞城中，军心未定。若处置不当，恐生大乱，动摇国本！”
“为绝后患，为安天下，为正国法！儿臣恳请父皇准许，由儿臣亲自监国，率京营主力，北上亲征！荡平叛逆，收复北平！”
朱元璋死死地盯着他，许久，许久。
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好……好……咱的标儿……真的长大了啊。”
他缓缓走回龙椅上，坐下，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准了。”
“京营二十万大军，神机营、三千营、五军营，悉数归你调遣！徐辉祖、蓝玉、傅友德……所有在京将领，皆听你号令！”
“咱……就在这南京城，等着你的好消息。”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说不清的疲惫和……欣慰。
第二天，天还没亮。
整个南京城，就被震天的鼓声和号角声所惊醒！
城门大开，无数身穿黑甲的京营士兵，如同黑色的铁流，从城中汹涌而出！
旌旗招展，遮天蔽日！刀枪如林，寒光慑人！
而在大军的最前方，最让人心惊胆战的，是数十辆由十六匹战马拖拽的巨大马车！车上，用厚厚的油布盖着的，是几十尊黑黝黝，泛着金属光泽的庞然大物！
神机营的攻城重炮！
这才是朱标真正的杀手锏！连朱元璋都只在图纸上见过的，足以轰平一切城墙的战争巨兽！
朱标身穿一身灿烂的黄金锁子甲，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之上，腰悬天子剑，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来到了阵前。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那望不到尽头的钢铁洪流！
“将士们！”
他的声音，通过内力，传遍了整个校场！
“燕王朱棣，谋逆作乱，天理不容！孤，奉天讨贼！”
“此去北平，凡是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开拔！！！”
没有多余的废话！
一声令下，二十万大军，如同苏醒的巨龙，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浩浩荡荡地，向着北方，碾压而去！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
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武装游行！
大军所过之处，州府震动！
沿途的官员，甚至都不需要京营的使者前来传令，他们一听到监国太子亲率二十万大军北上的消息，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纷纷带着城池的官印和账册，出城几十里，跪在路边，恭迎王师！
“罪臣……罪臣不知燕逆谋反，恭迎太子殿下圣驾！”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我等愿为殿下效死！”
他们比谁都清楚，济南城下那万人的尸骨未寒，大宁城里那位燕王爷还被当猪一样关着。
这个时候谁敢反抗？
那就是茅房里点灯——找死！
朱标甚至懒得在这些小城停留。
他的大军，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从大明的版图上，一路向北，烫出一条笔直的焦痕！
目标，只有一个——北平！
十天后。
北平城楼上。
留守的燕军将领，面如死灰地看着城外那黑压压，无边无际的军营。
连绵的营帐，一眼望不到头！无数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更让他们感到绝望的，是那些被推到阵前的，黑洞洞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巨大铁管子！
他们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种庞然大物带来的压迫感，足以让任何守城的老兵，都两腿发软！
“完了……全完了……”
一名将领，无力地靠在城墙上，喃喃自语，“王爷被抓了……我们的精锐都折在外面了……现在，太子又带着二十万大军……我们拿什么守？”
城中，早就人心惶惶。
王爷被擒的消息，像瘟疫一样传开，所有人都失去了主心骨。
现在，他们就像一群被遗弃的孤儿，眼睁睁地看着那头最凶恶的猛虎，来到了家门口！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时候。
远处，京营的大阵，缓缓向两侧分开。
一骑白马，一身金甲。
监国太子朱标，在数万神机营将士的护卫下，缓缓来到了护城河前。
他抬起头，平静地，看着那座曾经属于他四弟的，雄伟的城池。
他身后的徐辉祖，驱马上前，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地激动：“殿下！贼军已是瓮中之鳖！请下令攻城吧！末将愿为先锋，一个时辰之内，必将您的帅旗，插上北平城头！”
朱标闻言，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极致的优雅和残忍。
“攻城？为何要攻城？”
“传孤的令旨，告诉城里的人。”
“孤，只给他们一夜的时间。”
“明日一早，孤要这北平城，四门大开。”
“孤要城中所有燕王府余孽，自缚双手，脱光上衣，从午门，一直跪到孤的马前！”
“否则……神机营的炮火，将会把这座城，从地上，彻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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